石海趁著給蘇諾語送飯的功夫,抓緊時間放鬆他那已經僵硬的手指,真想就這樣耗到天黑再回去,興許公子一時不忍,這事就這麼過去了。然而,想歸想,石海腳下一刻也沒有放緩,對於公子給的任務,他向來是堅決執行的。
“回來了?她說味道如何?”聽見石頭的腳步,夜離問道。
石海見他這麼關切,本想再賣個關子,然而,眼睛瞥向那未完成的懲罰,打趣的話咽回了肚子,老實地說:“蘇小姐並沒有任何表示。”
夜離抬起頭,看他一眼,眉頭微蹙。這些菜都是印象中霜月愛吃的,難道換了個身體口味也換了嗎?想了想,吩咐道:“石頭,從明日開始,一日三餐都是你去送。記住,要不動聲色地打探出諾語如今的喜好。”
石海咽了下口水,頓覺身上的壓力倍增。不過還是義不容辭地說:“公子,放心。”
夜離見他站著那兒,吞吞吐吐的樣子,問:“還有什麼,說。”
“是這樣的,蘇小姐問起她每日要做的工作。”石海想了想,說,“從心雲的語氣中,似乎對冰雁今日的表現頗有微詞,很有些為蘇小姐抱不平的意思。”
夜離放下手裏的筆,起身,來到窗邊,沉吟片刻,說:“關於第一點,稍晚些時候我去和她說。至於冰雁……”
“公子,關於冰雁,我倒有個主意。”石海的腦子轉的快,說,“從目前來看,蘇小姐對您似乎並沒有什麼感覺,也許冰雁的存在會刺激到蘇小姐呢!”
夜離的眉頭擰成結,搖頭說:“不可。諾語的性子我了解,若是真叫她以為我和冰雁之間有什麼,她隻會更加和我保持距離。何況,我也不能這樣利用冰雁。”還有一個更令夜離鬱悶的原因,蘇諾語心底大概還有那人的存在,這種情形之下,想必他無論做什麼,也無法得到她的心吧。
石海垂下頭,說:“那冰雁那邊我會多看著。想來,她無事也不會去離月居。公子放心就是。”
夜離的做事效率極高,處理完手上的事,他看一眼依舊埋頭苦寫的石頭,唇角噙著一抹笑,出了書房。其實離月居中不是沒有書房,隻是,諾語在那兒,不知為何,夜離心底竟有一絲心虛的感覺,這才落荒而逃。
夜離在穀內轉了一圈,因著心中有所惦念,還是選擇回了離月居。
一踏進離月居的門檻,便聽見裏麵傳來蘇諾語低柔的說話聲,心中微漾,夜離不禁大步走進去。他禮貌地叩一下門,蘇諾語抬頭,一縷發絲正好滑下來,發尖垂在鎖骨處,溫柔地喚:“公子。”
夜離的喉結處情不自禁地上下動一下,鎮定了片刻,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諾語。”
蘇諾語見他站在那兒,連忙起身,指了指院內的石桌,說:“公子進來坐吧。正好我也準備等會去找您呢。”
“找我?”夜離大步走了進去,詫異地看著蘇諾語。
蘇諾語指了指他的手腕,說:“不是說要給您把下脈嗎?”說罷,她笑道,“您在這兒,等我會兒,我進去拿東西。”
夜離點頭,依言坐下,四下打量起這院子。離月居和塵心居一樣,是逍遙穀內占地麵積最大的兩處宅子。夜離平時處理幫內的事務也都在離月居內,按說這離月居的裏裏外外都是極熟稔的。然而,今日再來,這裏卻莫名令他覺得溫馨。
是因為有她的關係吧?有諾語在的地方,似乎空氣都要格外沁人心脾一些。
“公子。”蘇諾語手裏提了一個小巧的藥箱,來到他身邊,坐下。
夜離將右手平攤在石桌上,看著蘇諾語將一塊薄薄的絹帕搭在他手腕上,他看著她的手緩緩落下,屏息凝神……
直到蘇諾語溫熱的指尖觸及他的皮膚,即便是隔著一層帕子,夜離依舊能感覺到,在那一瞬間,他的心跳,似乎都停了下來……
夜離癡癡地看著蘇諾語微垂的頭,這個角度看過去,五官是看不真切的,隻能看見她光潔的額頭以及兩道柳葉彎眉。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夜離貪婪地看著她,想要將她的容顏深深地印在腦海中。若不是她垂著頭,他是斷斷不敢這樣直直地盯著她看。
夜離自問自己是一個自信滿滿的人,然而,每次對上諾語的眸子,他便悲哀地發現,自己似乎連手腳如何放,都感到有些局促。
夜離深情地凝睇著蘇諾語,眼神劃過她的額角,眉心微動,繼而恢複如常,露出一抹讚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