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夜離臉上濃濃的自我厭棄,石海連忙勸說:“公子,蘇小姐並沒有生您的氣,您不必自責。何況,當時的情形之下,您處在昏迷之中,發生了什麼根本是您無力控製的。”
“好了,石頭,你退下吧!”夜離雙肘撐膝,雙手捂著臉,疲憊萬分地說。
石海見他這樣,有些後悔,若是他不說,也許公子就不會知道,那麼公子也不會陷入深深的自責。臨走時,他不忘囑咐:“公子,其實當時什麼也沒有發生,這件事也不會再有別的人知曉,您真的不用太過自責。”
夜離揮揮手,沒有說話。
石海無奈,隻得轉身離去,並輕輕地將門掩上。
許久之後,夜離抬起頭來,滿臉悔恨。原本諾語對他就沒有任何好感,這下更是留下一個流氓的印象!然而,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點是,對於一個如諾語般自小家規森嚴的大家閨秀而言,被人撞見同一個幾乎陌生的男子相擁,這是一件怎樣難以忍受的事情!
他真的不是故意為之,當時在夢中,他聽見諾語對他巧笑倩兮,對他溫言軟語,他一激動,便將她擁攬入懷……
可是,他真的以為那隻是個夢!也隻有在夢中,他才敢做出這等放肆的事情。沒想到,原來,那不是一個夢,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
夜離心裏是滿滿的負罪感,他站起身來,準備去向諾語負荊請罪。然而當他大步走到門口時,卻又猶豫了:這個時候,隻怕諾語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見麵隻會勾起那不愉快的回憶。
正當夜離為難踟躕的時候,冰雁來了。她回去之後左想右想,總是心中難安,便想著再度來看看夜離公子是否蘇醒。還未走到,遠遠便看見夜離在蘇諾語的院子外麵徘徊。
冰雁秀眉微蹙,停了一會,走上前去,麵露驚喜:“夜離公子,您醒了?”
夜離看著冰雁,想起石海的話,心底升騰起一股怒火。他冷下臉去,問:“你又來幹什麼?”
“我……我不放心您。”在夜離強大的氣場下,冰雁心底微微有些犯怵,聲音也低了下去。公子如今這副樣子,必定是知曉了方才的事。
夜離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解決冰雁這邊的事,便說:“冰雁,我有話和你說。”說罷,轉身便走。
“是。”冰雁應道,緊隨其後。
一路無言,冰雁緊跟著夜離的步伐,不知為何,哪怕是背影,竟也讓她察覺出一絲怒氣來。冰雁腦子轉得很快,她在心底迅速分析著:依著夜離公子的性子,除了已經死了的那一位,大概是不願意同任何一個女子有肌膚之觸的。那麼很顯然,今日這事,蘇諾語是犯了夜離公子的忌諱!
她素來不喜歡那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如今又是夜離公子身邊的侍婢,在這樣的情形下,她若是再詳細一些給夜離公子描述蘇諾語的所作所為,必定會令夜離公子厭惡她!
思及此,冰雁麵上揚起宛如勝利者的微笑。
走到靜僻之地,夜離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冰雁。之所以選在靜僻之處,夜離也是想著要給冰雁留一分臉麵的。即便不看冰雁是夜塵的心腹,也要考慮她在默賢閣的地位,有些話若是叫下麵的人聽見,難免不利於冰雁以後管理屬下。這事若是擱在其他人身上,隻怕早已身首異處!
然而,未待夜離開口,冰雁便已經先聲奪人:“夜離公子,我知道您今日找我來,必定是想說早上的事。”
夜離點頭,難得冰雁能夠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欠妥當,夜離心想必定是石頭的話起了作用。夜離沒有說話,示意冰雁繼續說。
誰知,冰雁繼續誤解了夜離的意思,說道:“夜離公子,我今日晨起特意熬了清淡的粥,原是想著給您送去,讓您嚐嚐的。沒想到您房門緊閉,蘇諾語與您共處一室,她趁著四下無人,竟然不知廉恥地爬上了您的床!我問她的時候,她竟然還謊稱您高熱,她在照顧您!其實根本不是這回事!像這樣的行為實在是令人不齒!一個姑娘家,這般寡廉鮮恥,真是聞所未聞!”
冰雁越說越興奮,她腦子裏已經出現夜離公子大肆誇獎她能幹的畫麵,全然沒有注意到夜離的臉早已陰沉得駭人。
待得冰雁一番話說完,夜離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所以,當時你就是這樣對她說的?”什麼不知廉恥,什麼令人不齒,什麼寡廉鮮恥……他和諾語在一起,那是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的,她膽敢這樣侮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