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按著約定,夜離準時出現在朋來客棧外,而蘇諾語向來是個守時之人。這是爹娘自小就給她養成的習慣,她雖為女兒身,但是爹娘對她的管教卻是很嚴格的。也正是因為此,夜離才會對她多年來,癡心不改。
“諾語,心雲。”夜離笑著同她們打招呼。
“公子安。”心雲依言拜下去。
夜離微微頷首,問:“昨夜休息的可好?”雖說這話是對她們一起說的,但是夜離的目光卻是緊鎖著蘇諾語的。
蘇諾語對上夜離的目光,腦海中立即出現了昨夜夢中的場景:
他也是這樣深情凝望自己,衝她溫柔一笑,魅力十足地說:“無妨,隻要我夜離有一口氣在,必定會護你周全!”
她感動不已,盈盈望向他……
他眼神中溢滿深情無悔,癡癡看著她,兩個人越靠越近,直至可以感受到唇齒間的呼吸……
“小姐,您在想什麼?”心雲的話打斷蘇諾語的冥想。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再度回憶起那奇怪的夢境,而此時,夢裏的主角就站在她麵前,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她的臉刹那間變得如火燒一般,滾燙的。
她連忙抬手拂一下額前的幾縷碎發,目光也匆忙移向旁邊,慌亂答道:“沒什麼沒什麼,方才公子問什麼來著?”
“公子問您昨夜休息的可好?”不待夜離說話,心雲已然說完。
蘇諾語點點頭,說:“勞公子記掛,睡得不錯。”說這話時,她卻一直將頭低垂兩分,躲避他灼灼的目光。
心雲見她如此,低聲問:“小姐,您可是不舒服?我瞧著您臉色通紅,是發高熱了嗎?”
蘇諾語剛想要搖頭叫她不要多心,就見夜離慌亂地上前一步,抬手就欲觸碰她的額頭。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而夜離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的舉止不妥,連忙後退一步,說:“抱歉,一時心急,差點冒犯到諾語。”
蘇諾語頭垂得更低,低聲答道:“無妨。”轉而看向心雲,說,“扶我上馬車坐一會吧。”
“是,小姐。”心雲點頭。到底是局外人,又是個未涉情感的小丫頭,心雲並未瞧出他們間的這些細微心思,隻以為夜離公子是關心則亂,也沒有往深處想。
夜離見蘇諾語上了馬車,臉上的笑意終於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後悔。方才他的舉動實在是不妥,若是諾語多心,隻怕是要覺得他為人輕浮、行為放蕩了。這兩日好容易彼此間的距離拉近些許,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地給破壞掉。
“公子,可以出發了。”心雲的聲音傳出來。
夜離也顧不上多想,翻身上了馬,囑咐車夫駕車。一路上,夜離都在不停地反思,許是因為他太過在乎諾語,以至於她的一丁點事情他都極為上心。如今日這般的情形,在以後的接觸中少不得還會出現,他若是在這樣關心則亂,必定會將事情搞砸!夜離不斷在心底提醒自己,麵對諾語的時候,也要拿出一兩分平日的冷靜自持來。即便,這要求對他而言,太難了!
馬車內,兩人剛一坐定,還不待心雲說話,蘇諾語便將頭輕輕靠在車上,雙目微閉,說:“心雲,我休息一會兒。”
“是,小姐。您小憩一會兒,到了我會叫您的。”心雲知道,小姐的身子一直沒有好全,有時候感覺疲倦是在所難免的。
其實蘇諾語隻是想認真思考些事情,並非是真的疲倦。
閉上眼睛,方才馬車下的一幕同昨夜的夢境交替在一起,頻繁浮現在她腦子裏。一時間,她的眼前似乎全是他深情的眼神和迷人的微笑……
蘇諾語忍不住叫停,不能再想下去。她暗自給自己分析著夢境裏的不合理之處,諸如:她是不會同他單獨出去的;而她本身會一些功夫,斷不會在麵對歹人的時候,那般脆弱地躲在他身後;她與他隻是暫時的合作,待褚哲勳一死,他們的人生便再無交集……
蘇諾語逐一分析著,隨即得出結論:夢境都是不真切的,故而信不得!所以,從今以後,麵對夜離的時候,一如從前就好,越是避諱越是心虛,反而不好。
這樣想著,她頓時覺得輕鬆。再度睜開眼睛時,她滿麵笑意。
心雲見狀,鬆一口氣:“小姐,好些了嗎?您方才那樣子,我還以為您是突發高熱呢!”
蘇諾語搖搖頭,說:“無事,你忘了,我是大夫呢!”
心雲仍舊不放心:“是您曾告訴我的,醫者不自醫。再說,您剛剛好一些我們便出了宮,繼而便一直勞碌著,也沒能好好休息調養。小姐,身子可是大事,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