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夜離很早便出穀了,既然答應了季舒玄上朝,他便會準時出現。說起來,這段時間,已經很久不曾踏上朝堂,他幾乎要忘了這種感覺。
當褚哲勳站在群臣中間,等待上朝時,便聽得周圍人皆在小聲議論著立後的事。這件事早早地就傳出了風聲,大概皇上也是想借此看清楚哪些人在前朝後宮勾結得頻繁。自古君王最忌諱的就是前朝同後宮的勾結。
關於薨逝的皇後,褚哲勳了解的並不多,隻知道是先皇欽點的。他少年時期便是太子伴讀,一直跟在季舒玄的左右,出入皇宮也是尋常的事。然而,即便如此,對於那位神秘的皇後,依舊是毫不知情。
褚哲勳曾經側麵問過季舒玄關於先皇後的事,可是季舒玄聽他提及此人時,麵上的嫌惡之情顯而易見。也就是那麼一次,之後他再沒有提及。褚哲勳心中明白,季舒玄大概是不滿意這位皇後的,若非有先皇的旨意,隻怕不等薨逝也會被廢棄。
然而,先皇後一直都是名存實亡的,廢不廢的又有何區別呢?褚哲勳唇角無奈地上揚,勾起了一抹沒有溫度的笑。說起來,那先皇後也是個可憐命苦的女子。雖說貴為一國之母,又有何意義呢?在皇上心中,從來沒有她這個人。在後宮中,想來也沒有人會將她放在眼裏。更不用提天下臣民了,除了知道有個皇後的存在,其餘的一無所知。
對於女子而言,若是得不到丈夫的認可與憐愛,即便身份再尊貴,也是枉然!
“褚大人!”正當褚哲勳沉思之際,便聽見有人同他打招呼。收斂心神望去,原來是禮部侍郎周達。
褚哲勳在群臣中向來有幾分不合群,他不太喜歡同臣工們過分親近,迎來送往這類的事,更是躲得遠遠的。在白峰還在世的時候,褚哲勳同他還有阮忠倒是親近,但是白峰突然逝世,阮忠也告老還鄉,比起那些呼朋引伴的人,褚哲勳在朝中更顯得形單影隻。
不過這個禮部侍郎,他算是有幾分認可的。年紀輕輕的,為人剛正不阿,也正因為他那個耿直的性子,十分容易得罪人。可偏偏褚哲勳本身也是個不會阿諛奉承的人,因此倒是願意親近一二。
褚哲勳看向他,溫文爾雅地點頭致意,道:“周大人!”
“在下哪裏敢當褚大人如此稱呼,直呼名字即可。”周達為人清高,有幾分眼高於頂的傲氣,許多人都看不上,偏偏對褚哲勳十分敬佩。
“周達。”褚哲勳從善如流,“有事嗎?”他特意尋了個角落站著,就是不願意被眾人牽扯進去。今日大家討論的焦點皆在後位,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那個位置呢!他並不想這會兒就發表自己的意見,也不願意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瞎操心。他還是那個觀點,立後乃是家事,輪不到這些個外人指手畫腳。所以,當周達喚他的時候,他心中隻是在想是否同立後有關。
“並沒有旁的事,隻是許久不曾見到褚大人,過來打個招呼而已。”周達坦蕩地說道。他也是不願意參與其中,故而避開。正巧見著褚哲勳獨自站在那兒,便走了過來。周達知道褚哲勳的性子,不會有其他人自討沒趣,所以他才選擇靠過來。
“別來無恙。”褚哲勳依舊是淡淡的。周達沒有開口就問他的意見,這一點令褚哲勳比較滿意。
周達關心地問:“之前聽人議論,說是褚大人身子不佳,不知現在是否痊愈?”
“勞你記掛,不過是些小事,得聖上垂憐罷了。”褚哲勳說道。
周達點點頭,沒有說話。褚哲勳也收回目光,注視於前方,專心想著自己的心事。這些日子,他雖說沒有上朝,但是朝政上若有什麼大事,他都是遞了奏折上去,給了自己的意見的。也正因如此,季舒玄才會一直睜一眼閉一眼地放任他在外麵。
“上朝!”正想著,便聽見太監總管章華那閹人特有的尖細嗓音響起。所有人立時噤聲,極靜極快地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垂首恭敬而立。
季舒玄一步一步走到了正殿寶座上,四下打量了一番,如約看見了褚哲勳的身影,他暗自滿意地頷首,方才坐下。
“吾皇萬歲萬萬歲!”待得季舒玄坐定,大殿下的眾人山呼萬歲。
季舒玄微微抬手,朗聲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依舊是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