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黃粱一夢(四)(1 / 2)

然而,欽天監進殿之後,沒過多久便又神色不豫地離開。彩紋原本還想著上前打探一二,不料那欽天監一看是貴妃身邊的人,三緘其口,匆匆離去。彩紋想要詢問章華,卻見他同自己一樣,一直站在殿外,並不知情。

“娘娘,奴婢愚鈍,並未探聽到結果。”回到月華宮後,彩紋低聲回話。

貴妃一聽,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詫異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回娘娘的話,奴婢按著您的吩咐,一直候在嘉德殿外,欽天監並未進去一會兒便神色匆匆地離開。奴婢上去攀談,他一見是奴婢,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彩紋說話間也是焦急不已。

貴妃聽後追問:“那章華呢?他怎麼說?”

彩紋苦著臉搖搖頭:“章公公和奴婢一樣,候在殿外,什麼也不知道。直到欽天監離開,他方才進了大殿。”

貴妃神色慌張,心亂如麻,一時間不知所措。

彩紋站在她身側,小心翼翼地地:“娘娘,咱們該怎麼辦?要不,奴婢再去一次嘉德殿,找到章公公探探口風吧?”

貴妃按住她的手,不確定地說:“再……容本宮想想。你先下去吧,本宮一個人靜靜。”

待得彩紋率一幹侍婢均退出大殿後,貴妃方才六神無主地坐了下來。她凝望著桌上紫金香爐中嫋嫋升騰起的淡薄的煙霧,心也如這些白煙一般,飄無所定。

按著她的想法,今日本該是她的大喜之日!等到欽天監回稟完皇上,她便可以知道封後的日子,也好著人快快準備起來。隻有封後旨意握到手中,心裏才能真正地踏實。

然而,明明是商討一件大喜之事,為何欽天監要神色匆忙地離開?為何在明知彩紋身份的情況下,卻毫不理睬?莫非……

事情有了變故?

這樣的念頭令貴妃渾身一個激靈,背脊處一緊,就好似冷不丁被人澆了冰水,凍得她禁不住戰栗。她雙手緊緊捏著絹帕,手心中已開始密密地冒汗,坐立難安的她站起身來,在地上來回踱步。

“不不不,一定不是這樣!”貴妃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是我這幾日太過緊張了!一定是我想太多,這件事皇上聖意已決,不會有變故了!”

貴妃不斷在心裏安慰自己,堅定自己的信念,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到底是在宮中縱橫數載的女人,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呢?她終於恢複了往日的鎮定自若,唯獨不斷擰著的帕子一角,泄露了她心底那一絲的不確定。

她努力扯動嘴角,緩緩上揚,停留在一個她已練習過千百遍的弧度——她曾對鏡看過,這樣的笑容最是迷人。她冷靜下來,開始分析今日的異常。

近二十餘日,朝政都異常忙碌,興許隻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皇上一時心情不佳而已。欽天監自古便是清水差事,即便麵聖,說話的機會也不多。也許今日隻是那個欽天監嘴拙,不懂得察言觀色,見罪於皇上。皇上本就為了千頭萬緒的朝政而煩心,便斥責了他,所以他才會步履匆匆地離去……

又或者,是因為他占卜出來的吉期距離現在還有太久,皇上急於想要立她為後,不願等那麼久,所以出言申斥了他,責令他重新擇一個吉期?若是如此,倒也就能解釋為何他明知彩紋的身份,還故作不理了。

貴妃暗自在心底為欽天監的反常之舉假設了無數種可能性,然而,心底依舊是沒譜的。當下唯一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在這兒,若是不出意外,那麼正午左右便會有旨意傳來。話雖如此,可這一兩個時辰,於她而言真可謂是度秒如年啊!

其實宮中時刻關注著嘉德殿的人遠不止貴妃一人,所有的眼睛可都盯著呢。大家心中紛紛忖度著根據時日長短,要為新皇後備下隆重的賀禮才是!這種時候,誰若是能一朝討好到新皇後,誰日後在皇上那兒興許機會也更多一些。

正當後宮諸人關心著立後的吉期時,季舒玄也沒有閑著。欽天監前腳剛一走,他便派人去了褚府,命褚哲勳即刻進宮麵聖。這樣詭異的事,他暫且還不想弄得人盡皆知,欽天監是聰明人,必定不會多嘴。那麼,他隻有找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入宮共同商討!

褚哲勳自從蘇諾語進了逍遙穀,幾乎是沒有要事便不會離開。若真是那樣,隻怕今日季舒玄想要見到他,需要些時辰了。可是趕巧,褚哲勳今日正巧有事要去找何亮,清晨同蘇諾語說了一聲,便出了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