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殿中,楊妃原本正在百無聊賴地逗弄著懷中那隻通體雪白的哈巴狗。這些日子皇上為了瘟疫之事,忙得幾乎不出嘉德殿的門一步,整日裏不是見大臣,就是批奏折。後宮這邊,他已經數日不曾踏及。
若是在往日,宮裏的妃嬪們必定是絞盡腦汁地想要尋些機會偶遇什麼的,再不就是送吃食之類的以表心意。可是這次不同往日,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次遭遇如此凶險的天災,沒有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怒皇上。而章華也早已傳來了皇上的口諭,各宮嬪妃都安心待在各自寢殿中,為天下蒼生祈福,不得生出是非!
如今這個時候,聰明如楊妃自然不會湊到皇上眼前去自討沒趣。她每日裏除了祈福,做的最多的事便是陪著懷裏的這隻小狗雪球。雪球還是之前娘家兄長尋來又特意訓練了,才送入宮的,說是給她解悶。雪球的確很乖,也很得楊妃喜歡,無事來便抱著懷裏逗弄一番。
今日也是如此,她正笑著同雪球說話,就看見丫鬟香茗快步走進來,一副有急事的樣子。楊妃眼睛微垂,愛憐地看著懷裏的雪球,聲音平平地說:“你們都下去吧!”
香茗見殿中無人之後,方才上前一步,神秘地將方才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與楊妃聽。楊妃聽得認真,突然懷中的雪球像是受驚了一般,從她懷裏猛地竄了出去,爪子險險劃過她的手背,楊妃皺了皺眉,才發現是自己的指甲刮住了雪球的毛。
“娘娘,您沒事吧?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香茗擔憂地問。
楊妃冷冷斜她一眼,不耐地說:“小題大做!不過,一會兒便派人去將那小畜生的指甲給本宮剪了!”
“是,娘娘。”香茗一凜,低下頭去應道。
楊妃不再去看手背上那一絲略紅的劃痕,關心起香茗說起的消息:“你是說命定的皇後人選其實不在宮內?”
“奴婢也是聽貴妃宮裏的人在說,原話便是如此,向來是這個意思吧。”香茗不敢有絲毫隱瞞,老實告知。
楊妃雙眸微睞,半晌之後方才緩緩搖頭,說:“若原話如此,那麼本宮倒是覺得並不一定是這個意思。也許,這裏麵大有深意也未可知。”
天府星在東南方向大放異彩?這句話中如何證明天府星到底是在宮內還是宮外?極有可能是宮內妃嬪出宮大有作為,也未可知啊!何況,如今天下這形勢,倒真是應了“時勢造英雄”這句話!
楊妃素來是宮中最聰慧之人,想來除了她,也沒有人能分析到這一層。
“娘娘,您說這會不會是貴妃故意派人說的?”香茗不確定地問道。
楊妃嘲諷地笑著,冷靜說道:“這一定是貴妃是有意為之,否則憑她的手腕,怎會有這樣饒舌的丫鬟敢將月華宮的消息傳到本宮這高陽殿中?隻是,依本宮看,這消息倒是真的。”
“奴婢愚鈍,還請娘娘明示。”香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楊妃。
楊妃看向她,將話挑明:“貴妃向來對後位是誌在必得的,先前驟然失去,必是耿耿於懷。如今聽到這樣的消息,隻怕也是懷恨在心,但以本宮對她的了解,她是不會當這出頭鳥的。隻是,可惜啊,莫非她以為本宮會出頭?”
“娘娘,既如此,那咱們該怎麼辦?”香茗問道。這後宮之中,香茗最佩服的人就是楊妃。說起來,她並非是楊妃帶進宮的,而是楊妃進宮後,由內務府選撥給她的。可以說,香茗在宮中看過無數的娘娘小主,然而從未見過如楊妃這般聰穎睿智的。她敢說,即便是貴妃,若真是論起心思,也不是楊妃的對手!
楊妃淡淡地看一眼香茗,笑著說:“咱們急什麼?那個皇後的寶座,有的是人比本宮眼熱,由著她們去爭吧!本宮還是一如既往地看戲就好!”
“娘娘英明!”香茗由衷地拜服。論起這份沉穩,楊妃絕對不遜色於男子。香茗心中暗道:除了娘娘自己,無論是誰,即便由著她坐上了皇後的位置,也是難以長久的!
“好了,時辰不早了,扶著本宮進去小憩吧!”楊妃優雅地自椅子上起身,朝著香茗伸出手去。香茗了然地上前,扶住楊妃的手臂,往寢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