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語的一席話說得李妃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接話。而她們兩人一直以語不傳六耳的音量在交流,周圍的人即便是伸長了脖子,豎起了耳朵,也依舊是聽不見的。
被紫竹叫來的都是些病人,原本大家這個時辰被叫出來,是有些疲憊不堪的。加之先前李妃娘娘那陣勢是不嚴懲蘇大夫便不罷休,大家也沒有興趣。如今不一樣,事情有了戲劇化的逆轉,眾人一個個的又來了興致。
蘇諾語見李妃無言以對,轉而後退了兩步,看著眾人,道:“今日的事許是李妃娘娘誤會了,原不是什麼要緊事,大家都有病在身,還是早些回去將養著吧!”
蘇諾語這麼說原是好意,她本就不是一個事事較真的人,也不欲在這麼多人麵前太過讓李妃沒麵子。好歹她貴為妃子,若真是要為難自己,也是很容易的。她雖說並不畏懼,卻也不得不離開瘟疫村。那樣一來,對她而言,是會留下遺憾的。
可是蘇諾語的好意並不被李妃領情,在李妃看來,蘇諾語此舉有“喧賓奪主”的意味。之前的幾次不愉快也是這樣,每每到最後都是蘇諾語站出來假惺惺地說些粉飾太平的話,到頭來眾人便都記住了她的好!
李妃走上前,聲音更加冷冽,就如同冬季的寒風一般:“蘇大夫向來狡詐,是不是誤會,想必你心中更加清楚!前幾日紫竹分明瞧見你每每都是清晨,趕在眾人未起的時候回來!這兩日夜裏你也壓根就不在屋!”
饒是李妃再怎麼咄咄逼人,到底事實勝於雄辯。張祜歎一口氣,有些不能理解為何這李妃娘娘非要同一介民女過意不去。論長相,李妃娘娘那是萬裏挑一的模樣,而這蘇大夫卻是掉在人堆裏都發現不了。論身份,那是一個天一個地,雲泥之別!論家世,李妃娘娘背後是鎮西王,而這蘇大夫就是個尋常女子。無論怎麼比,蘇大夫在李妃麵前都是不足為懼的啊!
而令張祜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從李妃娘娘來瘟疫村的第一日起,她同蘇大夫間大大小小的齟齬都快數不過來了。可每次無論是以什麼開始,到了結束的時候,永遠是李妃娘娘慘敗!大概也正因此,才令向來心高氣傲的李妃娘娘對蘇大夫耿耿於懷吧!
但無論如何,這場鬧劇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否則到最後難堪的隻能是李妃娘娘。即便張祜也不喜歡這個人,但他知道,李妃娘娘象征著皇室,不可在百姓麵前太過折損顏麵!
思及此,張祜上前一步,恭敬地說:“李妃娘娘,今日這事既然是個誤會,那微臣就讓大家都回去吧?”事情已到了這一步,張祜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解決。
雖說折損顏麵已是無可挽回的事,但若是再鬧下去,隻會叫人看笑話!可李妃已被蘇諾語氣得頭腦發熱,失去了理智!
她壓根就不理會張祜的提醒,轉而看向紫竹,問:“你說!將你之前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大家聽!”
“是。娘娘。”紫竹眼見事情急轉直下,變成如今這樣子,早已是沒了先前的篤定。她本也想勸勸主子,然而觸及李妃那癡狂的眼神,她還是將準備說出口的話又都咽了回去。她往前走了兩步,娓娓道來此前兩日自己看到的事情。
饒是紫竹說得言之鑿鑿,但大家根本就不相信。他們都更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更願意相信無辜的蘇大夫。
蘇諾語皺了皺眉,看樣子這李妃是準備一直這樣不依不饒了!她忍無可忍,終於再度開口:“李妃娘娘,您從宮裏來,想必更了解什麼叫非禮勿視,什麼叫非禮勿言!即便我和紫竹一樣同為女子,但我有自己的私生活,不容人隨意窺視!所以今日之事,即便不論你對我的冤枉,單論紫竹對我這幾日來的窺視,也該給我的交代!”
蘇諾語的一席話再度令李妃無言以對,尷尬地站了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不知為何,從前在宮裏,哪怕是麵對貴妃,也從未有過這種勢弱的感覺。可每每麵對蘇諾語,她卻總有幾分力不從心!
劉賓在一旁也看出了李妃的尷尬,他靈機一動,上前拱手道:“娘娘,眾所周知,您向來是心善之人!必是被身邊這丫鬟挑唆的!”
李妃麵對蘇諾語的驟然發力,正不知所措,就聽見了劉賓這話,她轉身回首便扇了紫竹一耳光,斥責道:“沒錯!若非是你日日在本宮麵前說蘇大夫的不是,本宮也不會誤解蘇大夫!說到底,都是你這饒舌丫鬟的錯!你跟在本宮身邊多年,本宮也是看你手腳還算伶俐,不想你卻如此心機不正!看來,本宮也是留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