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本是一句無心之言,聽在貴妃耳中卻極為不悅。她冷冷瞥一眼她,薄責道:“平日裏多將心思放在睿兒身上,不該說的話便不要說!”
“是,奴婢省得。”見貴妃言語中有斥責之意,即便不知道自己方才那話錯在何處,仍急忙跪下請罪。
貴妃揮揮手,示意她退下。她站在睿兒的小床前,看著睡得香甜的孩子,臉上方才緩緩漾起一抹慈母的笑意:“睿兒,母妃這樣做,可都是為了你啊!即便那個女人對你有恩,但若是容的她入宮為後,你便永遠沒有機會成為嫡長子!”
那小小的嬰孩自然是不會回應貴妃,貴妃坐了會兒,俯身溫柔地親一記孩子,便轉身離去。
是夜,天剛擦黑,朝霞山之巔便出現了一個人影。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另一個人也如約而至。左側男子語氣微微有些急促:“你終於來了!你可知曉,我昨夜派出的那個人,沒有回來?定是被人除掉了!”
“這也是我今日赴約的原因,事情有變!”右側男子相較於左側男子來說,鎮定許多。
左側男子仍舊有幾分著急:“我現在擔心的就是,那人會不會將我供出去!”
“對於已經發生的事,再如何擔心也是枉然。”右側男子說,“我雖不知你的人折於何人,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之前得到的消息有誤!真正研製出藥方的人並不是那個太醫院的院判張祜,而是一個姓蘇的女人,她此時就住在瘟疫村內。”
左側男子臉上的驚愕一閃而過:“既如此,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做了她!”
“你以為隻有你我想要置她於死地?我告訴你,現在這宮裏想要她死的人多得是!”右側男子臉上露出一抹邪獰的笑,“你日日在朝廷之上,該知道季舒玄原本想要立貴妃為後,後來這事不了了之,就是因為那天府星的傳言。現如今,天府星所指示的人出現了!”
“你是說季舒玄想要立一介小小大夫為後?”左側男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右側男子冷哼一聲:“有何不可?他季舒玄仗著自己是天子,這天下的女人他早已是予取予求慣了,想要誰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左側男子聽出這話中濃濃的嘲諷意味,不禁好奇:“說起來,你為何對季舒玄有如此大的仇恨?”
“私人恩怨。”右側男子惜字如金。
左側男子見狀,不再多言,轉而問起旁的事:“那依你之見,可還需要派人前去做了那女人?”
“自然要!她既敢壞我好事,就得受到懲罰!”右側男子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隻是,這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多派兩個人去!”
左側男子點點頭,說:“好,這個事我去安排!那小皇子那邊,再不下手,隻怕就錯過這絕佳的機會!”
右側男子眼底一片詭譎,反問:“我做事還需要你來提醒?”
聽了這話,左側男子下意識地皺眉,然終究什麼話也沒說。直到右側男子離去,左側男子仍舊站在那兒,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色一分分轉深,宮中的一隅,一個身披鬥篷的宮裝女子邊走邊謹慎地四處張望。不一會兒,寂靜的夜色中傳來一兩聲布穀鳥的哀鳴,宮裝女子麵露喜悅,連忙自黑暗中往前走兩步。
還未待開口,便被人摟入懷中:“你來了?”
女子輕笑出聲:“說什麼傻話?人都被你抱在懷裏,還這樣問!”
“你不知道,自你我一別,這一道宮門,便阻攔了我的思念。”男子喟歎一聲,“即便我此刻擁你入懷,仍舊心中空落落的,沒個著處。”
女子的笑意漸漸隱去,一抹幽怨爬上臉龐:“你尚且如此,我豈非更是日日難捱?”
“你放心,天無絕人之路,我總相信有朝一日,你我會重逢!”男子摟緊她,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聽了這話,女子臉上浮出哀婉的笑:“即便有那一日,又如何呢?你早已有妻子在畔,而我也已人老珠黃,你又哪裏還需要我?”
男子不悅地皺眉,輕斥道:“胡說什麼!你在我眼中,從來都如初見一般,溫婉動人!你要知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饒是我身邊有了別的女人,我的心也隻在你身上!總有一日,我要將你明媒正娶!”
沒有女子能不被這樣信誓旦旦的諾言所打動!女子縱使知曉這不過是一句空口諾言,仍不禁心旌搖曳。她癡癡仰頭,注視著他同樣深情如許的眼眸:“好,我信你!我等著有朝一日,能成為你的女人!若是真的有那一日,那麼無論是做妻做妾,甚至是為奴為婢,我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