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禽獸夜離(1 / 2)

當李妃的死訊傳遍合宮時,季舒玄心中還是有些感傷的。他在嘉德殿內負著手,來回踱步。章華見狀,小聲問:“皇上,李妃身邊的人前來請旨,關於李妃的身後事,要如何操辦?”

季舒玄想起曾經打算的對李妃的懲戒,終究還是不忍。想了許久,方才說:“李妃雖說身前有種種過錯,終歸是陪伴了朕多年,後事還是比照貴妃的儀製辦吧!”

“是,皇上仁慈。”章華道,頓一頓又問,“敢問皇上李貴妃的諡號或是追封可有?”

“追封為賢妃。”季舒玄言簡意賅地道。

章華領旨後,恭敬退下。

如今恰逢朝廷出兵鎮壓諸王造反,賢貴妃的喪禮並沒有大肆操辦,不過是在她生前的寢宮內簡單搭了靈堂。合宮的妃嬪礙於情麵,或真或假地都前往哭了一哭,其實私下裏麵對她的追封,大家都是覺得諷刺得很。

“賢貴妃?”貴妃在從李妃那兒出來後,不屑地說,“李妃生前向來是張揚跋扈,不可一世的,何時賢惠過?皇上賜的這的追封還真是諷刺!”

楊妃站在靈堂前,異常沉默,身邊的其他妃嬪都裝模作樣地傷心流淚,低等嬪妃更是得長跪在此,為她守靈。平日裏都沒什麼往來,即便是哭,誰又知道這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若是在往日,以楊妃的性子,必定也是將戲做足。然而不知為何,今日站在靈堂前,她極力想要為她哭上一哭,眼睛裏卻一滴淚也流不出。

離開的時候,快要行至殿門口時,楊妃忍不住駐足回頭,目光看向昨日她躺著的位置,今日那裏早已是空空如也。想著昨日還曾來與她說話,今日卻已是陰陽兩隔,不禁唏噓不已。

出來後,香茗問:“娘娘,奴婢瞧著您頗多似乎感慨。”

“是,生命無常。昨日還同你說著話,今日卻已經躺在冰冷的棺桲中,自然是讓人頗有感慨。”楊妃道。

“說起來,還是娘娘心善!”香茗說,“奴婢方才仔細看了,那些個裝模作樣哭泣的人隻怕心中早已是厭倦至極。以賢貴妃生前的那個脾氣,這合宮中除了娘娘您,還有誰能同處得來?”

楊妃淡淡地說:“身在後宮之中,大家不過都像是戲子罷了!演戲的同時也看戲,到頭來不過是看誰的演技高而已!”

楊妃今日說得這些話頗為深沉,香茗其實並不是很懂:“娘娘,您何必生出這樣的消極心態呢?”

“你不懂。”楊妃不願多說。從她出生那日起,便被爹娘派人教導著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妃嬪,如何更好地在宮中生存,如何討得皇上的歡心,如何在後宮中左右逢源。

因此,她從小便像是金絲雀一般,每日都打扮得高貴典雅,學著各種琴棋書畫或是女紅。而可悲的是,她身邊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初進宮時,她同李妃交好,那陣子李妃很是信任她,而她,更多的不過是有意在親近她。一早她便知道李妃背後有鎮西王,在那一批入宮的妃嬪中,家世煊赫的李妃必定能最早得聖寵。

她看得清楚,李妃雖說性子跋扈,卻是個心思單純的人。她同她接觸,知道如何才能取得她的信任,知道如何才能讓李妃對自己坦誠相待。事實上她算是成功的,除了她之外,李妃同其他人都有些不和。反觀自己,卻能同宮內的每個人都說得上幾句話。

曾經一度,她是替李妃可悲的,可現在看來,也許自己比她更可悲!李妃好歹活著的時候,轟轟烈烈,坦坦蕩蕩。她呢,在人前都要隱藏著自己真實的情緒,時日久了,也是累!

香茗見楊妃一直沉默著,也不敢多言,隻得跟在她身邊,小心地伺候著。

半晌後,方才聽見楊妃輕聲說:“縱然你說了那些話,也無法改變我的心誌!皇後之位,我誌在必得!”

香茗聽了,連忙道:“娘娘能有如此誌向,便再好不過!奴婢相信,皇後之位一定非娘娘您莫屬!”

楊妃聽她這樣說,卻隻淡淡地嗯一聲,沒再說話。

賢貴妃死後,宮中的人就像是將她忘了一般,不再提及。燒完頭七之後,她原先身邊的人除了貼身的紫蘭被允準放出宮去,剩下的便要分配到其他宮去。

這個事皇上交給楊妃在辦,楊妃看著名單上的人名,一一分配妥當。當翻到紫竹這個名字時,楊妃提筆的手頓了頓,略微思慮後,在紫竹的名字下方寫了“高陽殿”三個字。這個丫鬟曾經跟著李妃一同出宮,對那個蘇大夫想必了解頗多,留在身邊必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