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抬起頭來,看一眼貴妃,道:“起來吧。”
貴妃站起身來,恭敬地站在一旁,說:“皇上,臣妾的小廚房今日做了幾道新菜。臣妾想著許久沒有同皇上一同用膳,便帶來請皇上嚐嚐,看是否合口。”
季舒玄放下手中的筆,將奏章放在一旁,起身來到貴妃身邊:“愛妃有心,正好朕也餓了,就一同用膳吧。”
他知道,賜死吳妃的旨意一出,貴妃必定會來嘉德殿。說起來,吳妃的事關係到睿兒,貴妃這個做母妃的理應關心。前些日子,也算是他有愧於她們母子。
貴妃嬌羞無限地看著他,柔順地點頭:“是,能陪著皇上用膳,是臣妾的福分。”
季舒玄伸手將她攬入懷,感歎地說:“愛妃,此前種種,是朕愧對於你。你能如此識大體,體諒朕,實屬難得。朕心中始終記著你的好呢。”
“皇上說這樣的話,便是同臣妾生分了。臣妾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為您做什麼都是甘願的。”貴妃乖巧地依偎著他,享受久別的溫馨。
對於男人,尤其是像季舒玄這樣的男人來說,自然是喜歡女人溫順乖巧的。如今貴妃這小鳥依人的樣子,實在讓他心曠神怡。耳邊是貴妃在柔情無限地訴說著對他的思念與愛慕,可季舒玄的心思卻有幾分遊移……
若是諾語也能如貴妃這般,小鳥依人地靠在自己懷裏,說著溫言軟語,那該是多麼幸福的感覺!不過,若真是那樣,隻怕也不是諾語了。罷了,他喜歡她,不也是喜歡她的性子嗎?
貴妃微微仰頭,見季舒玄一臉享受,心底暗自高興。
章華的動作極快,不多時,便將晚膳擺放妥當。貴妃遞一記眼色給彩紋,彩紋會意,屈膝行禮後,便退了下去。隨即貴妃又對章華說:“章公公,今日本宮為皇上布菜,你們都下去吧。”
章華瞥一眼季舒玄,見他麵上沒有不悅,便躬身退了下去。
貴妃像是新入宮的妃嬪一樣,嬌羞地凝望皇上,為皇上殷勤地布菜。
季舒玄看著她,心情舒暢,隨口讚道:“你穿這月牙白的衣衫格外好看,朕記得你初入宮時也是穿著月牙白。”
“皇上還記得?”貴妃眼底隱隱有淚光浮現。時隔數年,她以為隻有自己還記得入宮選秀時的場景,沒成想,皇上竟還記得她那日的穿著!
入宮殿選那日,娘親和訓導嬤嬤都建議她穿鮮豔些的衣裳,打扮的華麗些,好一舉吸引皇上的注視。她卻執意要穿素色些的,她說炎炎夏日,皇上看多了花紅柳綠,隻怕更喜歡清新淡雅的。
事情果如她所料,那屆的秀女,除她之外,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遠遠望去,隻覺得像是到了禦花園。唯有她一身月牙白,反而出眾。之後的事,便是順理成章。她順理成章地得到皇上青睞,順理成章地成了那屆秀女中的佼佼者,更是順理成章地在宮內平步青雲。
季舒玄原也是無心之語,卻不料竟讓貴妃如此感動,就順著她的話說:“自是不能忘的。”
貴妃心底乍喜,隻覺得自己是熬出頭來。接下去的言行舉止間更是殷勤,直讓季舒玄笑容滿麵。
晚膳之後,貴妃主動提及想陪著皇上去宮裏散散步。季舒玄欣然允諾,於是相攜離去。
章華和彩紋站在那兒,看著他們的背影,各有所思。彩紋頗為欣慰地感歎:“自從小皇子不在了,奴婢還是頭一次見娘娘這麼高興。說到底,還是皇上能令娘娘高興。”
章華應一聲,也不言其他。上一次同蘇大夫賭氣,皇上寵幸了那張才人,之後又大發雷霆將人家給轟了出去。今日才聽了吳妃的挑撥,隻怕心中正介意著呢,不想這貴妃娘娘撞了上來。隻不知皇上如此順應貴妃,是否隻是為了順氣。真要那樣,隻怕貴妃心中難以承受。
而季舒玄與貴妃出了嘉德殿,起初氣氛還算是溫馨融洽。後來說著說著,就提到了睿兒,氣氛瞬間便沉重起來……
“睿兒剛走那會兒,朕也派人查了,隻是那幫廢物,查了許久,也沒能發現端倪。這次若不是諾語,隻怕朕與你還蒙在鼓裏。”季舒玄陰沉著語氣說道,“你放心,這一次,朕不會再顧忌旁人。朕一定給你和睿兒一個交代!”
貴妃見他幾句話又提到蘇諾語,心底雖有不悅,麵上卻笑意盈盈地附和:“是呢,這次多虧了蘇太醫,為了這件事忙前忙後,實在是居功至偉!皇上,您可以一定要重賞蘇太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