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看著她,問:“怎麼了?”看她似乎有些緊張,他心底對她接下去的話有些好奇。
蘇諾語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幾次話到嘴邊,都沒有說出口。太妃代表的是蘇大同和先皇,隻怕他們不讓隱龍的事告訴皇上,也是有所考量的。畢竟先皇是皇上的親爹啊!
蘇諾語為難地看著季舒玄,想要說,又怕自己壞事;不說,心中又始終不安。當然她也是有私心的,太妃先前說此乃天意,逆天改命會遭天譴。蘇家就曾遭天譴,以至於全家上下除她之外,全部意外而終。即便是她,也難逃這天譴。
如今,若是她一意孤行,再次觸怒了上天的旨意,一旦有天譴降臨,要怎麼辦才好?若僅是她自己便也罷了,關鍵是還有哲勳啊,隻要一想到因為自己的莽撞行事,有可能給哲勳帶來滅頂之災,她便再也無法將那些擔憂說出口。
季舒玄見她欲語還休,更是好奇:“諾語,你到底想說什麼?”
諾語是個直爽之人,甚少有這樣吞吐猶豫的時候,季舒玄實在好奇,究竟是什麼話,能讓她如此猶豫。她越是這樣,他心底的好奇便越多。
蘇諾語眼瞼下垂,終於下定了決心,隨即微微仰頭,真誠地說:“皇上,微臣隻是覺得疆場上刀劍無情,希望皇上能珍重自身。”
“你猶豫再三,就是為了說這個嗎?”季舒玄有些不相信。
蘇諾語笑著點頭:“是啊,就是因著這個。”
季舒玄審視她的雙眸,清澈澄明,不像是在撒謊。他有些了然,大概是因著她一直在躲避他,冷不丁地這樣關心,讓她有些為難吧。如此一想,他便釋然許多。
蘇諾語唇角微揚,說:“皇上,若是無事,微臣的太醫院裏還有許多事要忙,就不叨擾您……”
“諾語。”季舒玄打斷她,“有件事,朕想問你。”
蘇諾語見他的神色轉瞬變得嚴肅,也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不知皇上想問什麼,微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諾語,你是不是很喜歡褚哲勳?”季舒玄脫口問道,“因為他,你才會在朕麵前變得小心謹慎,甚至說話時一定要自稱‘微臣’?”
這些話他已經想問許久,一直以來,他都在回避這個問題。可事實上,這些問題始終存在,無論他如何不甘願,都得承認。再有兩日便要出征,隻怕等他回來的時候,一年之期將至,諾語是一定要出宮的。
蘇諾語微愣,她顯然沒有預料到皇上要問的是這個問題。不過關於這個問題,她早已坦然,反正皇上也知情,再藏著掖著也沒有意義,也許還會讓皇上誤會。
於是,她欣然點頭:“回皇上,是。”
“你……你可以想清楚在回答,不用這樣著急。”季舒玄尷尬地說。看著蘇諾語如此坦率,他心底頗為不是滋味,就好像是她等他問這話已經等了許久,她才會這樣迫不及待。
蘇諾語麵上恬靜自然,聲音柔和:“皇上,若是在一年前,有人說微臣有朝一日會愛上褚哲勳,微臣一定會大肆嘲笑他。但感情的事說不清楚,任憑誰也無法左右。不錯,微臣喜歡褚哲勳,不,不僅是喜歡,微臣愛褚哲勳!”
季舒玄原以為她會像從前那般羞澀不敢言,不料今日的她卻這樣大方而直接地說愛上了褚哲勳。季舒玄神色黯然,他點點頭,說:“好,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蘇諾語屈膝行禮,隨即想起了什麼,又說,“皇上,微臣真心地感激您,還記掛著白府的事。”
季舒玄擺擺手,沒有說話。
蘇諾語不再多言,轉身離去。而季舒玄則一直靜靜地看著她,漸行漸遠,就好像是她已經漸漸地從他的世界裏退出,再也碰觸不到。
季舒玄無奈地搖頭,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子,令他如此心動,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她占為己有。可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一國之君,偏偏在這樣一個小小女子麵前,束手無策。
這一切真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在沒有問蘇諾語之前,他心底還始終存有幻想,可現在一切都已明了,她是真的從未對他動心。在她心底,他從來都隻是個皇上而已,再無其他。
這樣一來,他也算是能徹底死心,不再存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