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始終低垂著頭,不肯抬頭。阮天浩看著驚愕不已的平南王,說:“我想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吧!”隨即走過去,狠狠地扯住那人的發髻,用力一扯,隻聽得一聲哀嚎,那人終於抬起頭來。
平南王閉了閉眼,普安是他的人,自然認得。前不久,他就是派普安進京給皇上送信。普安和榮德幾乎是同一時間跟在他身邊的,論及忠心自然是沒有問題。行事向來穩妥,他才敢將這差事給他,隻是現如今看來,他似乎是被阮天浩抓了個正著。看來,之前是他小看了阮天浩。
“普安,你也是認得的。你如今將他抓著,所為何事?”平南王並不見一絲慌亂,冷靜地說。
普安聽見平南王說話,抬眼看著他,眼底一片死灰。自他被阮天浩抓住,他便知道,凶多吉少。如今一切隻能自己扛著,不去連累王爺才好。
阮天浩見他還不承認,怒極反笑:“平南王,你還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本少爺既然敢將普安擒住,便是有了十足的證據!你以為朝中會沒有本少爺的人嗎?”
這個時候,普安終於說話:“王爺,是奴才對不起您!奴才背著您私自與皇上有書信往來!”頓一頓,他又看著阮天浩說,“姑爺,這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張,王爺什麼都不知道,您不必怪罪於王爺。”
阮天浩冷哼:“普安,你以為本少爺和你們一樣愚蠢嗎?僅憑你一個狗奴才,皇上豈會看你的信?宮內已有人給本少爺傳了口信,說平南王手書!難道你還敢假扮平南王?”
普安麵如死灰,頹然地說:“王爺,一切都是奴才的罪過!奴才隻是看不慣阮天浩的心狠手辣,王爺,即便您是為了郡主,也不可再與阮天浩狼狽為奸!”普安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漸高,“王爺,您醒醒吧!奴才做這一切都是為您好啊!”
事情到了這一步,平南王自然明白普安是準備犧牲自己來保全他。他雖心痛,卻也隻得承了這份情,於是喝道:“普安,你跟了本王這麼多年,本王真是信錯了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之前你明知道曼綺是本王的心頭肉,阮天策受皇命要刺殺曼綺,本王怎能容他!”
普安苦口婆心地說:“王爺,您醒醒吧!別再被阮天浩給蒙蔽了雙眼!”
平南王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休要再提!普安,本王諒你跟了本王多年,就不親自動手,你自我了斷吧!”
曼綺站在阮天浩的身後,看著這一幕,知道爹說這話時,微微顫抖的聲音泄露了他心中的痛。而阮天浩則噙著一抹似笑非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戲。
這一次普安沒有猶豫,轉身從阮天浩的隨從腰間取下佩劍,便自刎在眾人麵前。
那一瞬間,溫熱的鮮血濺出來,曼綺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隻要一睜眼,麵前全是屍體與鮮血。她控製不住地失聲尖叫,抓著阮天浩的袖口,歇斯底裏地尖叫……
平南王見狀,擔心不已,連忙來到曼綺身邊,想要安慰她。曼綺深深看他一眼,隨即毫不猶豫地揮開他的手,喃喃不自知地喚著:“天浩……天浩……”
阮天浩顯然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到,轉身將她擁入懷裏,安慰道:“曼綺,我在這兒,不要怕!”
說實話,曼綺的反應令他滿意,人在這種情況,所表現出的一切才是最源自內心的、最真實的一麵。很明顯,在曼綺心中,自己的地位遠比平南王重要。這樣的認知令阮天浩心滿意足,能夠更好地把控曼綺,才能更好地遏製平南王的一舉一動。
普安死後,阮天浩簡單地安慰了曼綺,便毫不猶豫地吩咐外麵站著的雷陽:“將這背主忘恩的東西給本少爺拖出去,丟去亂葬崗!”
“是,少爺。”雷陽應是,指揮下人將普安的屍體抬出去。
平南王的神色諱莫如深,看不出任何表情。在心底卻再一次反省自己當年的草率,這阮天浩便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都說死者為大,他竟能用這般隨意冰冷的語氣說將人丟去亂葬崗,足可見其心腸歹毒!
處理完普安,阮天浩似笑非笑地來到平南王身邊,說:“王爺,既然普安的事情處理好,咱們也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
“你我之間存在什麼賬?說難聽些,那些不過是下人,本王與你可是一條心!”平南王抵死不認,普安已經死了,若是他再有什麼閃失,不是辜負了普安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