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後像是猛然間清醒過來,撕心裂肺地大叫道,“不要!皇上,臣妾求求您,不要這樣對他!皇上,臣妾不懂您說的那些,但臣妾知道,他是臣妾懷胎十月好容易生下來的皇兒啊……”
皇後向來是溫婉和順的性子,從未有過這樣的失態,季文德心疼不已:“筠兒,你冷靜些,慢慢聽朕說。”
“不要……”此時此刻,皇後根本聽不進任何話,她神色痛苦不堪,隻是死死地抓住季文德的手臂,懇求道,“皇上,臣妾跟了您這麼多年,從未求過您任何事。今日算臣妾求您了,無論如何,不能將咱們的孩子送出宮啊!”說話間,皇後翻身跪在季文德的麵前,苦苦哀求。
季文德眉頭緊皺,一把將她摟入懷裏,心疼道:“筠兒,你的心情朕都明白。朕和你一樣,也舍不得咱們的孩子,但這一切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啊!何況朕隻是將他送出宮去,朕還是會派人好好地照顧他。”
皇後伏在他懷裏,不住地搖頭,哭道:“皇上,送出宮去,外人再好的照顧也比不得臣妾的!這樣做實在對他不公平,皇上,一切都是天意,若這真是這孩子的命,咱們便認了吧!”
“筠兒,你明知道朕的肩上擔負的責任,無論如何,朕不能拿江山社稷與天下蒼生開玩笑!這件事,朕心意已決,你要盡快適應才是。”季文德的語氣嚴肅了幾分。
其實他身為孩子的父皇,哪裏會不心疼呢?這孩子打從皇後懷起,他便一直期待著他的出生,這種期待的心情絲毫不遜色於當年對舒玄的。作為父親,他對孩子的喜愛,絕不比皇後少。可他是一國之君,不是皇後的一人之夫,也不是這孩子的一人之父。他身上擔負著天下的興亡,絕對不能做出罔顧天下百姓的事情來。
皇後聽著季文德的話,心中明白,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任憑她說破嘴皮,也無法轉圜。她心痛至極,原本心中的喜悅刹那間消失殆盡。對於她來說,隻怕從今以後,世間再無晴天!
皇後緩緩地從季文德的懷中掙脫出來,緩緩地躺了下去,緩緩地閉上眼睛,緩緩地開口:“皇上朝政繁忙,想必是累了,臣妾不便服侍,還請皇上自便吧。”
季文德看她這副樣子,並不怪罪她的無禮,他歎口氣,道:“筠兒,最遲明日,朕會為這孩子挑選好新的住處。屆時朕會親自來送他走,現在你便好好陪陪他吧。朕知道,這件事上,是朕愧對你們母子。”
“皇上言重了。臣妾不敢當。”皇後聲音平淡地道,仍舊沒有睜眼看他。
季文德看著皇後躺在那兒,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心底也是難過。本還想著出言相勸,然而話到嘴邊他終究咽了回去。他心中明白,這個時候對於皇後來說,自己說的越多,隻怕越是讓她心裏難受。季文德長長地歎一口氣,道:“筠兒,你好生歇息,朕還有事,便先走了。”
皇後聽著這話,索性翻身,背對著他,以表達自己心底的不滿與怨懟。
季文德無奈離去,來到門邊,仍不忘叮囑皇後身邊的丫鬟,一定要好生照顧皇後,隻要是有關皇後的事,不論多晚一定要去嘉德殿知會他。說這話時,他的餘光不時地瞥向懷抱小皇子的乳娘,自打這孩子出生,他還未仔細看過,可又不願去看,害怕看過之後,便再也不舍得送走。
乳娘方才在外間站著,雖聽不真切,卻也知道帝後之間為了小皇子起了爭執。如今皇上出來,離去前竟不過來看看孩子,乳娘來不及多想,屈膝行禮道:“皇上萬福,小皇子給您請安了!”
季文德原本抬起的腳頓一下,腳下一轉,來到乳娘身邊,說:“從今以後,朕便把這孩子交給你了。”
乳娘並未聽懂這話,麵上含了得體的笑意,道:“奴婢三生有幸,方得以做小皇子的乳娘。皇上放心就是,奴婢必定對小皇子忠心耿耿。”
季文德知道她不明白自己話裏的深意,也不多說,瞥一眼乳娘懷裏安睡的孩子,心中驀地一動。乳娘見皇上盯著自己懷抱中的孩子看,連忙又抱出來些,笑著說:“皇上,您方才是沒有瞧見,奴婢也是看過不少女子生產的。可從未見過如小皇子這般知道體貼母親的。”
季文德聽了這話,麵上帶一抹略微沉重的笑意。是啊,剛才沒能細看,如今仔細瞧來,也覺得這孩子的確是千好萬好。可偏偏命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