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純屬巧合(1 / 1)

都見過彈簧吧,無論你把它拉得多長曲得多彎,隻要在它的許可範圍內縱使劃過長長的空間它依然能夠安然歸位。

我相信人人生而平等,然也不得不說命有貴賤。舊時有人說一任牆頭草風吹兩邊倒,我便覺得有一種人的生命便和這草一般,既便在風中扭曲了自己然而卻活得很好甚至比大多數的草都要活得好,疾風出勁草它的命便在這風中變得無比強勁,過剛則易折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我不知道南曲的命是屬於貴還是賤,隻覺得他的命應該和這彈簧這草一般強勁才是,無論如何這樣一個人是很難讓人想象他有病弱的時候,即使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是人都是要生病的。

然而南曲,他卻真的病了,在這樣的時刻。

他已連續在家裏躺了好幾天,那扇樸素的大門不時走進穿著青黑官袍的身影,手上也帶了些微不大不小的禮物自然是來探病者。

一躺就是好幾天,李秋和我都認為這是比較嚴重的病了,於是便說好了一同去看他,我白天自然是沒有空的所以隻得等了晚間在去。

南曲果然是病得不輕的樣子,我和李秋進去看他的時候他正斜倚在那張寬大的床上,背後墊有高高的枕。

李秋坐在邊上和他說話,不外是些問候之意。我自說了兩句後便無事可幹於是站在一邊看著他。

油燈總是不好,我來這裏生活了這許久如今才慢慢適應這一燈如豆的光,雖然南曲這屋子裏大大小小點了不下五盞可燈光昏黃況離床較遠,我總不能看清他的臉臉上的神色。隻覺燈光昏暗的黃似以融入他的臉遮蓋了它的顏色,除了感覺稍稍困倦外我竟是沒能看出他生病與否,多看了幾眼後我便不敢再看。

該說的話大約都說了李秋站起來喊了我一同往外走,我微微向南曲笑了一下說爹您早些休息便隨她身後,然而南曲卻叫了我,他叫我雲隱,我於是停下來重走回他床邊。

“爹!”我叫一聲,然後站著微笑地看著他。他在打量我,這我知道,他的眼將我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半天才開口。

“你今年十八歲了罷?”他的語氣微有些沉吟。

我微微俯下身說是。

“你倒是和前些年有些變化。”他又說。

“兒子長大了總是要變的。”我也隻得這麼說。

“嗯,”他微一點頭,“平日可有習慣看書?”

“有是有的,隻是我生來愚笨,看的都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麵的玩趣書而已。”

他於是便不再說話隻微困地半合了眼,我走上前一步取下他身後的枕拉過薄被替他蓋上說了句好生休息這才走了出來。走出門檻的時候回過頭看隻見他的頭略向側裏,燈光在他的側臉上打下濃重的灰,看不真切。

李秋站在門外等我見我出來便問我何事,我便照實向她說了結果她淡淡一笑說你本就變了,我和她心昭不宣相視一笑然後伸了手微扶著她往回走。

回屋睡覺的時候想著昏黃燈光下南曲的臉心中總有些微地不安,我便隻得告訴自己他或是真的病了,我剛才沒有看清自然是因為光線不足的原因,況且有那麼多身穿官袍的人都來過難道他們都是瞎子不成,如此這般想了好久才心中稍安。

我想自己真是多心了,南曲生病,在這個時刻,不過純屬巧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