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霧裏看花(1 / 1)

有著這樣典雅建築的皇宮是不是連獄都跟著典雅?

我站在寬大的門前看著眼前高高的石牆,盈盈細雨下散發出濃沉渾厚的氣息仿佛與這天地融為了一體,看不了幾眼便覺心裏壓抑難受之極。

入眼的事實讓我不得不信南曲是真的入獄了。

牢裏比我想象的要幹淨,我一路打量發現每間房裏都有一張木床和一方木桌。木床上有厚厚的被,有幾間屋子的桌上也散放著些生活用品,如果不是那些木柱那把大鎖,我會以為這種悠閑的生活也是一種享受。

曾看過一個故事說一個小偷為了進獄千方百計想盡了辦法,他總在被放出來兩三天後重又被抓了去,警察問他為什麼不改過他卻說我出去後沒辦法生計,思來想後還不如在這裏過得逍遙。以前看這個故事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覺得那種沒有自由或許還得擔憂生命哪天就消逝的日子如何能稱得上逍遙,隻是如今體會得多了才發現自由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對有些人來說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當然南曲不曾有這樣的擔憂,在這之前他一直都是自由的。

我走到那間房前的時候南曲正坐在床沿,見了我也不吃驚隻靜靜地與我對視,中間隔著幾根木柱一把鎖。

我看到那張曾一度讓我覺得正氣非凡的臉如今多了幾許蒼白,額上的皺紋深得我站了這不近的距離都看得一清二楚,發絲也淩亂了。南曲,隻不過這麼幾天不見他竟是仿若老了十歲。

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坐著,我看不到他的背不知是否彎得更曆害了,看得久了隻覺眼睛澀得曆害,好在他的臉色尚算平靜才稍覺安慰。

“殿下,可以打開門麼,我想進去看看。”我轉頭對著站在一旁的齊越淡淡說道。

他看我一眼也沒說什麼,隻揮了揮手叫來獄史開了那把鎖。

我輕輕走到南曲近前叫了聲爹,他慢慢動了身子站起來向齊越行了禮。我伸了手扶他坐下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衫單薄,依稀記得那天出門時他挽起的官袍裏便是這身衣,我看看鋪上的被打開了拉了來覆在南曲腿上,這才轉過身看著齊越。

“殿下,請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吧。”我的語音平靜。

“我想,還是南老告訴你更好!”他沉吟好一陣才開口。

“爹,請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我隻得重新轉向南曲。

四周陷於長長的沉寂,在我快要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他終於歎息一聲開了口說的卻是句不相幹的,他說雲隱我從前一直認為你是個傻兒子。

“我如今也是!”我語音低微。

“不管你是不是,”他低低一歎,“我如今也隻能靠你了!這事說來話長,你不是官場之人我現在就是告訴你也未必明白,隻如今我讓你幫我去做一件事,”他說到中途停下來看我,見我點頭才重又說下去,“還記得那晚我去的地方吧?”

“自然是記得的!”我答。

“我這裏有一樣東西,”他說著站起來拉開床上的墊單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月圓之時你去扣那裏的門,把這個東西交給開門的人說是我讓你去的,他會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你見了那人不要多話隻說我叫你去取放在那裏的東西便成。”

“取來後呢?”我聽到這裏問了一句。

“我會派人去請你過來。”齊越接過了話。

“然後?”我問。

“你爹的命暫時保住了!”他淡淡地說。

“暫時?”我呆了呆才回過神,“我爹他倒底犯了什麼大罪?”

“他犯的罪,足以讓他死個十次八次也不為過!”齊越的語聲很冷,我轉眼看南曲隻見到一臉黯然。

“十次?八次?”我在舌尖咀嚼著這幾個字,“那如果我辦不成——?”

“你爹就一個字——死!”齊越的語音冷酷毫無半分溫度,見過他這麼幾次我還是第一次見他以這種深冷的口吻說話。

“我盡力,”我語音微黯地看著他,“殿下,我有個不情之請。”

他不說話,我便視他為默認。

“請在這之前,不要對我爹用刑,至少不要太狠,我會盡力去做這事。”

“這個你放心,”他這次倒答得快伸手一指,“這裏是關押朝中重臣的地方不會胡亂動刑。”

聽他這樣說我便有些放心,於是轉身又和南曲說了些話無外是請他放心之類的,這才與齊越一同走出了那高高的門牆。

我抬頭看那簷沿發現雨似小了些,隻是起了霧,霧不濃卻讓視線所極的地方變得若隱若現辨不分明。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南曲,想著齊越的那句十次八次,可是越想越覺什麼也抓不住,隻覺得心中迷茫。我看著手中的布包緊了緊,南曲交待的事我心中著實一點把握也沒有,可是無論如何這是我必得做的而且不許失誤。

這一趟,我沒能解惑反是心中疑濾更深,隻覺那真相隱在層層霧裏,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