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星夜,月亮並不太明朗,時隱時現,看不到雲朵,隻能透過半邊暗月,猜測著厚雲遮月,淡淡的月光把楚康王的倒影,折得短短的,又再折長,再折短。
夏暖燕走過去,正欲跪下,原本背對著她的楚康王突然轉過身,淡淡的說,“免禮吧,這裏又沒外人。”
夏暖燕半躬著的身,先是一擱,然後溫婉而笑,其然,她隻是笑給自己緩緩氣氛,這連五指都看不到的夜裏,楚康王又怎麼會看到她的笑呢。
“我知道你會來的,說吧,你是我們大楚的貴人,你說什麼,我聽了就是!”楚康王坦言。
夏暖燕努嘴,“皇上又想借我的口,放過晉王爺吧!”
楚康王一愣,凝滯少頃,緩笑,“暖燕,你可不可以,當傻子一回,事事都弄得那麼清清楚楚,其實,給人的感覺,是挺有壓力的。”
“可以啊,隻要皇上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了。”夏暖燕垂眉,如果可以,誰不想含糊一點,如果可以選擇,夏暖燕想,她一定會選擇含糊,含含糊糊的,一輩子。
楚康王背對夏暖燕,“我見過晉王叔了,他說,當年,要不是端王叔幫父王擋了那一箭,父王就沒命活了那麼多年,當年,要不是端王叔在極力推薦,說不定,坐在皇位的人,是他,而不是父王,所以他覺得,我們欠了他的,現在,父王已經入土為安了,他覺得,沒必要讓我再拿他的江山來玩了,於是,才和趙同,有了反心。”
楚康王說得挺淡的,卻讓任何人聽上去,都感覺得得出,他在壓抑著聲音,他在極力讓自己表現出對這件事,不那麼上心,也表現出,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受傷。
“現在,端王爺也沒因為那一箭,而少活了幾天,所以說,晉王爺這說法,隻能自慰,大家同意先王做皇上,不是因為端王爺的推薦,而是,先王的確深得民心。”夏暖燕頓了一下,又說,“再說,先王比他們,都適合做一個皇上。”
“那朕呢?”楚康王忽而問道。
夏暖燕張口,卻答不上話來,她不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她更不是一個,不會委婉的人,她之所以不說話,很明顯,隻是實話太難堪,而假話,她又不想說,至少,她覺得,說了,一點意義都沒有。
楚康王扯過一個淡薄的笑,“夏暖燕,我就知道,對於朕,你有不同的看法,卻沒想到,你竟然鬥膽想,朕不適合做一個皇上,好吧,說理由來聽聽,朕恕你無罪!”
“好吧,皇上,我這麼和你說吧,”夏暖燕故吸口氣,走近楚康王,和他並肩站著,“我不是當權者,我從來不曉得,怎麼才算適合做皇上,但是,我想,如果能做到一個好皇上,那麼,就一定是適合做皇上的,比如,我的汗父,就算他後來,荒誕了一些時日,不可否認的是,他一直還在我們涼州百姓的心目中,你有見過,誰死了,連乞丐都為他痛哭吊唁嗎,我就見過,那就是我汗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