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戈要到縣裏任職之前,要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市人事局看看。
人事局,這是他大學畢業後參加工作的第一個單位,也是他走向官場的第一個驛站。他從這裏起航,一帆風順地向前駛去。他不能忘卻這個地方。
站在人事局這棟四層小樓前,文戈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從離開人事局到現在,四年過去了,他還一直沒有回來過。這不是因為他不願意回來,而是政府辦工作忙,加上回來也沒有什麼正事,有事也就打個電話。盡管沒回來,但他的心還時刻想念著這裏。
局長高明仁知道他回來,特意從樓上下來,在大門口歡迎他。見麵就緊緊握住文戈的手:“現在是應當叫你書記而不是主任了吧!”
文戈笑著說:“高局長,叫什麼我都永遠是您的部下,永遠是您的兵!”
高局長笑道:“你能這麼說,讓我很高興。當初你要調離的時候,我是真不想放你走,要不是你一個星期寫一份請調報告,齊齊整整磨了我四十九天,我才不會放你呢。可現在看來,當初放你走是對的。沒有這幾年在政府辦的鍛煉成長,哪有今天選你到縣裏當書記呀。有了這一步,往下走就越走越寬廣了。”
高局長說著,拉著文戈進了辦公樓。
樓還是那棟樓,房間也還是那些房間,可有許多人文戈已經不認識了。
高局長說:“人事局流動性大,這幾年走了些老同誌,又進來些新同誌,有些你不認識也正常。”他把文戈讓到了局長室。
文戈感謝局長的培養和教育,說了很多感激的話。
高局長鼓勵他到縣裏好好幹,爭取不斷進步。
看了局長,文戈又去看幹部科劉振久科長。
劉科長已經明顯老了,頭發花白,一顆門牙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掉的,還沒有鑲上。他拉著文戈的手,一個勁地說:“我老了,我還有一年多就要回家了。你們多好呀,又年輕,進步又快,為你高興啊。”
文戈好像聽說過,劉科長要提副局長一直沒有機會,想在退下去前解決個副縣級調研員,現在也還在爭取之中。
文戈多謝科長當年對自己的關心、愛護和幫助。
劉科長說:“那都是應當的。我對你也沒做什麼。當年你和柴富都在我手下,我對柴富比你可能要好一點,這個希望你能理解。”
科長是實在人,在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麼真實的話,而且還提到柴富,一點也不回避。
文戈說:“這我能理解,柴富有巨大的社會背景和強有力的經濟支撐,換誰當科長都會這麼做的。”
劉科長說:“柴富也很有能力,現在是市委書記的秘書。他頭幾天來局裏找曉麗,看見我非常客氣,還從車裏給我拿了兩條中華煙呢,一點也沒有市委書記秘書的架子。”
看得出,科長對柴富給的那些好處,還是記憶如新的。
看完幹部科長,文戈又回到自己工作過的獎懲科。可惜,科長老年外出開會不在家,科裏三個新同誌文戈都不熟,他隻在屋裏坐坐,四處看看,自己當年坐過的桌子、椅子還都在,書櫃裏那些書還都在。
從獎懲科出來,文戈最後一個去辦公室看曉麗,他想和曉麗多聊聊,特別是勸勸她家庭的事。
曉麗坐在辦公室裏一個人在看書。
看文戈進來,她一點也不驚奇,也不激動。顯得非常平靜。剛才,她隔著窗子,已經看到文戈在局長的陪同下進樓。她就是想知道,文戈最後能不能來看看她,能和她說些什麼。
她讓文戈坐。
文戈坐下。
她給文戈倒水。
文戈接下。
文戈說:“我來看看你,也告訴你一聲,我離開政府辦公室了,調到縣裏工作去了。”
曉麗看著文戈,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文戈說:“我想你是應當知道的,柴富會告訴你的。他是市委書記的秘書,什麼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的。”
曉麗看著文戈,看了有一會兒,平靜地說:“去縣裏當副書記,這是好事,我應當祝賀你。同時,我還應當祝賀你,有了一位那麼高檔次的女朋友”。
“什麼?你說什麼?”文戈不解地問。
“我知道你有個女朋友,叫吳霞,在市外經貿委當辦公室副主任。不怕你見笑,我還真特意去看望過,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女人。我想你一定是很喜歡她。”曉麗的話盡管平靜,但還是能聽出和聞出一股醋的味道。
文戈一聽笑了:“曉麗,你這是聽誰說的?”
“誰說的重要嗎?政府大院的人早都議論紛紛,可能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了。”曉麗有些賭氣地說。
“你弄錯了。吳霞是我的朋友,但隻是普通朋友。”
“不對吧,我聽說你們的關係非常好,一起去唱歌,跳舞,還去看電影,激動的時候還一起擁抱、接吻,還……”下麵的話曉麗不好說了。她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留在了文戈的臉上,看他的表情有什麼樣的變化。
文戈聽後哈哈大笑:“曉麗啊,你什麼時候到安全部門工作了,從哪弄到的這些消息呀?”
“你別管是從哪兒弄的,我先問你這些都有沒有吧?”曉麗不客氣的問。
文戈想了想說:“吃飯有過,唱歌有過,跳舞也有過,至於去看電影,也有過一次,那是看的一個進口戰爭大片。她看到死人的鏡頭害怕,撲到我的懷裏,僅此而已。這又怎麼了?她對我好這不假,也可以說是在追求我,但我並沒有答應,也沒有越一點的格。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李文戈用人格向你做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