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已大亮,陽光照進廳內,也被擋在落地窗幔之外。冬季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
胡悅寧輕輕地動了動,隻覺渾身無力四肢酸痛,自己正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元卿的呼吸聲驟然輕了,胡悅寧心中所動,趕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裝睡,按理兒來說昨晚也不是她的初夜了,可是卻是她明了心意,與他訴衷腸的“初夜”,所以她還是覺得很那個啥……尷尬的。
細心地聆聽著那呼吸淺了許多,平穩而有節奏的繼續著,手臂用力將自己抱緊,下頜也抵在了自己頭頂。胡悅寧頓覺渾身僵硬,想讓他趕緊起床去看看pocky,又有些享受這種相擁的愜意恬然。
“我從小生活在大院裏,外人道是那所謂的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其實個中冷暖卻不知。”突然元卿輕輕地開了口,仿佛在哄著孩童睡覺般,輕聲細語,絕不似平時那般冷戾或是調笑。
胡悅寧聽了,繼續裝作睡著,一動不動,睫毛輕輕抖動,細細地聽。
“小時候,老爺子常駐在外省軍區,我媽也忙著考職稱爭先進,你不知道吧,她可是帝都大學的正教授,博導。除了小姨是從小照顧我的,我聽她的話外,根本就沒人管得了我。”元卿說到這裏有點自嘲,“知道什麼是捧殺嗎?”
捧殺此典故出自《風俗通》:“長吏馬肥,觀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馳驅不已,至於死。”捧殺一詞,胡悅寧倒並不陌生,古言裏,大戶人家嫡母通常將這一招招呼到繼子庶女身上的。
乍一聽元卿提及此,胡悅寧不禁愕然,也顧不著裝睡了,側著腦袋,看向元卿。在她看來,這個詞似乎怎麼也與他扯不上關係的。
“怎麼,你不信?”元卿俊目撫向胡悅寧的玉嬌顏,親昵地又嘬了一口,“你都不知道,軍區家屬樓所有的孩子都被家人或多或少警告過,不能打罵別墅區的孩子,不能跟他們搶東西等等。幾歲的孩子並不懂什麼是階級之分,可在大人的耳提麵命之下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就連平日裏霸道慣了的軍區孩子王,也知道看見我時繞道走,決不起正麵衝突。”
胡悅寧心下了然,有時階級這觀念,是潛移默化而來的,可悲的是可以說全是人們自找的!
“所以,從小別墅區的孩子便無法無天,在不觸及大原則的前提下,做了許多想做的事,也做了許多不想做的事,騙過人,也被人騙過。”元卿說到這裏,哂然一笑說:“一個成功的男人想要的東西,金錢、權勢甚至女人......於我們眼中不過是玩具罷了!”
胡悅寧聽到這裏,心裏忽地一冷,仿佛有一根刺輕輕刺痛著自己的心,不自覺地撅起了嘴。
“什麼是愛情,那時我並不清楚,甚至覺得愛情那玩意真的存在嗎?畢竟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說著說著,元卿輕輕將一記吻印在胡悅寧頭頂,接著說:“我的心頭肉,勾人魂魄的小狐狸。也許,從我帶著你離開時家那時起,便被你勾走了。”
他這是指那次他以要她陪他出席時俊家辦的派對為籌碼,而她卻是不慎弄丟了他給她的第一條項鏈為代價,而被他繼續禁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胡悅寧輕舒了口氣,很神奇的是,現在她想到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居然不再動怒了,甚至之前聽到元卿所說的女人於他眼中便是玩具一說而生的氣也漸漸消了!她覺得不可思議,又不想讓他瞧出什麼,便閉上眼,裝睡不動彈。
“小寧兒,你若再睡,我可就要趁人之危了。”元卿說著說著突然話題一轉,大手便伸到了胡悅寧身下,直驚得某個想裝睡的人手忙腳亂地去擋。
“你還真是個喜歡騙人的小狐狸,嗯?”元卿將其雙手抓住,緊緊摟向懷中。
“我才不喜歡騙人,明明是你喜歡騙我。”胡悅寧掙脫出來,冷著臉想要用勁掙紮開元卿的懷抱,奈何人家身強體壯,一時也脫不了身,氣惱之極便蜷著手作貓爪狀撓了元卿胸口幾下,趁 他呼痛之際,扯著毯子躺到一邊離元卿遠遠的,獨自鼓著氣。
“我的小寧兒,好寧兒,小狐狸。”元卿知道自己的話惹得心愛之人動了氣,連忙討好地湊過去,將其扳到懷裏哄著:“好好,隻要你高興,就狠狠罰為夫吧。你若是把自己給氣病了,為夫就會痛不欲生,這就是最大的懲罰了。”
胡悅寧聽完,在心裏繞了繞,這才明白其中的意思,氣也消了大半,但還是撅著嘴不說話。
“等等,為夫想想還得用個東西牢套住你才成!” 這說著,元卿忽地跳起,居然連衣服都不穿就這麼光著,大刺刺地跑到了隔壁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