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悅寧再度懷上寶寶的這個消息,來得時機很是微妙。
等醫院裏的檢查結果正式出來後,整個元家幾乎沸騰了。
胡悅寧有些呆滯,化驗單上簡簡單單的“陽性”兩個字,她幾乎消化了一整天。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裏麵,又有寶寶了?是元卿和她的又一個小寶寶?
霎時間,她眼圈紅透,淚水啪嗒一下掉在手上,與淋浴頭流下的熱水瞬間交融一起,消失不見。
對於孩子,胡悅寧自清醒後就覺得很微妙,POCKY和她抱怨過,為什麼媽媽在沉睡了三年多後終於醒來,卻不愛他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不是說她不愛POCKY了!POCKY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她怎麼可能會不愛呢。隻是在她心裏隱隱約約地有點遺憾,有點傷感,有點心疼,好像抱了POCKY,會有什麼人不開心,雖然這種想法讓胡悅寧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也無從解釋,但她心裏總是有這麼一個疙瘩。
她所不知道的是,三年前,她遺失的不止是她對於元卿的一段記憶還有她和他的一個寶寶……一個再沒有機會出世見見自己的父母和這個美好世界的寶寶……
自清醒後,渾渾噩噩地過了這麼些日子,現在她居然……又有了個繼POCKY之外,與她和元卿一脈相承的骨肉至親了!這麼突然,這種猶如步入了一個暗淡無光的盡頭時,縫隙裏漏出光點的恍惚感,讓她禁不住潸然淚下。
元卿的反應比起胡悅寧而言,也沒有淡定到哪裏去隻是他慣來表麵文章做的好,胡悅寧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她心裏還在打鼓呢,他這是不喜歡不高興麼?還是說他是個大男人,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不是她這種婦道人家的心境可比的?
從醫院回來後,元卿就直接把胡悅寧給帶回了家,把她扔進澡間,他則負責煮飯做菜煲湯熬粥。素來冷靜自持的元大尾巴兒狼我們的元署長,卻在半個小時裏連連打碎了三個陶瓷碗,敲碎了兩個陶瓷湯匙以及一個青花盤。
於是等到胡悅寧洗好澡出來後,看見的便是元卿戴著廚裙蹲在地上拾掇陶瓷碎片的場麵。讓她足足地定了十來秒,而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眨巴了幾下後才最終確定,眼前的一幕不是她眼花!
元卿這邊蹲著不無懊惱地收拾著,卻是一個不留心,又劃破了手指,血流得到處都是,其慘狀比他參加野戰計劃時為救隊友而意外負傷,最是狼狽之際還要來的淒慘。元卿於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這都劃破第四回了。
見狀,胡悅寧從呆怔中驚醒,忙急急地走過去,抓起他的手指,看見上麵好幾道淺淺的口子後,不禁皺了眉責怪他:“哎,我說,你到底是想什麼呢?那麼不小心?碎片不要用手直接收拾啊,那不是有掃帚麼,真是的!光會說教我……”
元卿卻擔心她踩到碎片碴子,二話不說便把她抱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口吻不容置喙,“我來收拾,你坐著。”說著便要走開。
胡悅寧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調侃道:“你那麼緊張,手一直在抖,肯定還會傷著的,算了吧。”
他站在原地,耳後是她雲淡風輕的聲音,卻絲毫不能安撫他躁動的情緒。他的身子裏宛如有一座搖搖擺擺的鍾,撞擊著他的胸口,他幾乎能聽見一聲又一聲的悶響。
明明是喜事一樁,為何他會如此惴惴不安?
胡悅寧走到他跟前,握住他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腹,稚嫩的小臉仿佛刹那間被初為人母的光華籠罩了起來,滿滿的慈愛和寵溺,“不要緊張,來,你也感受一下他的存在。”
元卿想縮回手,他總害怕自己不小心會傷到她,可她似乎知道他所想,隻牢牢地摁著他的手,不讓他收回。
她道:“好神奇啊,明明他還沒成型,我卻能感覺到一股生命力,你不知道當初懷著POCKY的感覺我已經記不清了,可以是現在,那段時間裏的記憶就好像瞬間又恢複了,元卿你摸摸看,不要緊張,摸摸看。”
元卿不知說什麼好,隻能木然地撫摸著,感受她略微增高的體溫,和輕淺得幾乎難以察覺的血脈騰動。
胡悅寧知道,自從知道她懷孕後,他的精神忽然就高度緊繃起來,像隨時都會破碎成灰一樣。這樣的他,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當知道自己的老婆懷了自己的孩子時都會是這個反應。
可是,明明他和她之前已經有了POCKY了,這次算不上“初為人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