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悅寧走進病房的時候,胡寧正端著碗清粥在勸秦力:“老秦,你多少吃一點吧。”
秦力微微的搖頭。
王屹輕輕咳嗽一聲,胡寧扭頭一看立刻站了起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緊跟在王屹身後的胡悅寧,本就帶著血絲的眼一下子更紅了起來:“悅寧!你怎麼來了?老秦,是悅寧來了。”
胡悅寧就這麼呆呆的站在病房門口,王屹見她半晌都不動一下,隻得先開口問道:“老秦這是輸液還沒結束啊,還有幾瓶?”
胡寧幹巴巴地瞅著自己多年沒著麵的大女兒,結結巴巴的應道:“啊?哦,還,還有一瓶。”
秦力低聲說道:“阿寧,你先把我搖起來。”
胡寧聽了,連忙跑到床尾將床鋪搖高,床鋪搖高後秦力的身子被推得坐了起來,秦力對胡悅寧笑了一笑:“我們的小棉襖來了。”
胡悅寧是秦力的第一個孩子,秦力再怎麼重男輕女,其實一開始他對胡悅寧這個女兒都是很重視的,所以常常叫她“小棉襖”。到了後來胡寧又生了胡欣寧,他還是叫悅寧是他的小棉襖。
胡悅寧慢慢的走到秦力的病床邊蹲下:“老爺子,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你幹什麼不告訴我啊!你上次還不要見我!”她是指那一年她幾經周折在王屹的帶領下和老媽胡寧尋到了看守所,臨到門口了,秦力表示不要她跟著進去,隻讓胡寧一個人進去,也就是那一次讓胡悅寧的心都碎了!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胡悅寧含著眼淚狠狠的瞪著秦力,秦力笑了:“不是你自己說的從此以後都不要看見我了嘛。”這是在秦力為了李美華肚子裏的孩子正名而要與胡寧離婚時,胡悅寧向他放的狠話。
胡悅寧橫著脖子喊道:“明明……明明就是你先不要我的!”這句話喊出來胡悅寧的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了,她捧著臉嚎啕大哭。
秦力卻是笑道:“悅寧啊,我都跟你說了這麼多年你還是記不住,遇事不能哭,哭有什麼用?哭能解決問題嗎?”
胡悅寧哭得渾身發抖,並排站在一起的王屹和胡寧同時向前邁了一步又同時停下。
秦力低聲說道:“好了,好了,你這一哭,哭得我頭都疼了。”
胡悅寧這才放下掩住麵孔的兩隻手,她掏出手袋裏的麵紙一遍又一遍的擦著眼淚,秦力說道:“別哭了。哭醜了到時人家小元不要你了。”
胡悅寧撇撇嘴,心想,真要不要,也是自己不要他那個臭家夥,哪裏能輪到他說不要不要的?!嘴上說道:“老爺子,你一下子打給我那麼多錢幹什麼?我才不要。”
秦力歎道:“我就你和欣寧這麼兩個姑娘,欣寧那個丫頭從小就跟我不親,她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的,這錢不先給你給誰?你家老爺子我啊,這一生一世就想著生個帶把兒的,誰知跌了一個大跟頭,栽了。別人笑我,現在你也要笑我不成?”
“誰笑你了?”胡悅寧一聽,急道,“我可沒有笑你!”雖然在初初知道李美華的那個兒子是野種,不是自己的親弟弟時,她心裏的確莫名地好受了很多,就好像一口憋了多年的怨氣一下子得到了意外的紓解,那種感覺還真的是——很爽!
秦力笑了一下,才道:“那你就把自己的嫁妝收好了。想幹什麼都行。隻有一條,不準賭博不準吸毒不準嫖、娼。”
還“嫁妝”呢,自己早就嫁了,胡悅寧笑了一半又笑不出來了,胡寧插口說道:“悅寧啊,你先勸你爸爸吃點粥吧。”
王屹也說道:“老秦,咱都是讀過書的人,道理你也懂,這不吃東西,人沒有精神,醫生也說要多吃點。”
秦力點點頭,笑道:“你說的這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咽不下去。”
胡悅寧急道:“老爸,我喂你。”
秦力說道:“平時不都沒大沒小的喊我老爺子嘛,怎麼這會兒客氣起來了,趁著我還聽見,多喊兩聲老爺子來聽聽。”
秦力笑得很自然,說得在理,可是聽在胡悅寧的耳裏,她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老爺子從來都教導她要堅強,他自己這樣又何嚐不是強顏歡笑呢?
胡悅寧說道:“老爺子多少喝一點吧,我喂你。隻要你肯吃東西,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秦力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個傻孩子,還是這麼實在。要是我讓你幹壞事呢?你幹不幹?”
胡悅寧才不聽他的梔子花茉莉花的,她已經端起了粥碗:“你才不會讓我幹壞事的。溫度正好,來,嘴巴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