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劉家強這幾天老感覺不舒服，是表達不出來的。老婆很健康，上大學的兒子昨天還打電話來了，自己也沒有啥毛病，上個班還照樣領工資。小暖已經有段時間沒和我聯係了，會不會她出事了？帶著這種焦慮，劉家強一天班都沒有上好，心不在焉的，老是不在狀態上，扔個磚頭差點被砸到，活個水泥忘記放沙子了。好不容易挨到下班，騎車自行車箭一樣往家裏飛，平常需要1個小時，今天隻要40多分鍾了。到家就問老婆最近小暖什麼時候打電話回家的，他的老婆告訴他有段時間沒有打電話了，具體什麼時候，她早就忘了。劉家強又推著呱呱叫的“小毛驢”出門了。陶虹追在後麵叫：“老頭子，這麼晚了，出去幹啥呀？”隻聽見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去打個電話給小暖。”天已經披上黑紗了，朦朦朧朧地看不清遠方的路。陶虹心裏泛起嘀咕，大晚上的飯也不吃，幹了一天活也不曉得累，黑燈瞎火的，騎著車子就往村頭去，兒子的事情也從來沒有看他有多著急，一天到晚瞎忙活，盡忙些沒用的事。
劉家強到村頭的小商店裏，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借著昏暗的燈光撥起電話，電話裏一直在重複著說：“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劉家強腿裏像灌了鉛一樣，走起路來很沉重，搖搖晃晃地推著車子回家。他的麵容憔悴，風霜雕刻他的容顏，形成一道道天塹，頭發被時間洗禮成銀色了，腰被生活壓垮了。回到家，什麼也沒有說，癱倒在床上睡著了。
謝謝把蘋果遞給董裝，他拿起水果刀，認認真真地削起蘋果。嫻熟的動作，蘋果在他手裏就像耍雜的工具，順時針來來回回地旋轉，一條外紅內白的絲帶墜落下來，從頭至尾很連貫沒有斷，紅娃娃變成嫩黃娃娃。我在吃娃娃，甜而不膩，汁多爽口。
“好了，公布答案吧，我肯定是猜不著的。”我拿出手機準備看看時間，按了幾個沒有反應，手機沒有電了。“現在幾點了？”
“現在九點整了。先不要說答案，我看看可不可以猜出來。”謝謝來勁了，挺有精神的，幼稚到這種程度——用這道題，測智商。
“謝小妞，你是猜不對的，他們班上沒有一個人答對的，就連他也沒有答對。你想挑戰碼，我估計到明天早上九點你也答不對。”
董裝對謝謝說：“你再想一會，過會再告訴我。”她認真起來了，一會兒抓抓頭，一會兒撓撓下巴，又一會故作沉思狀。小時候看《西遊記》，猴子剛從石頭裏蹦出來，左顧右盼、抓耳撓腮地看陌生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我不禁哈哈大笑。
“哎呦，不要笑，影響我思考。說不定我可以想到，被你一笑，嚇沒了，腦袋裏的精靈會嚇死的。”謝謝嗔怪道。
“張小暖，打了幾次電話給你想約你吃飯，你的手機太不給麵子了，不是關機就是停機，好不容易接通了，還沒有時間。”
“謝謝你能來看我，我是真心地說謝謝，還帶了這麼美的一束花。”目光移到花上，不敢對視他的眼睛。他的眼裏有股寒光，仿佛在冒著霧氣，被他的眼睛殺到，渾身會僵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