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從那以後,我太爺爺的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他了。他從一個正派、聽話的乖孩子,變成了一個陰險狡詐的色鬼。雖然後來結了婚,有了孩子,但他對女人的炙熱一點也沒減少,依舊在外麵沾花惹草。
他也許絕沒想到的是,這次和王鐵蛋表妹的偷情,竟然要了他的命。
王鐵蛋的老娘雖然眼睛瞎了,但兒子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她還是感到兒媳婦有點異常。老太太是個內心很善良,但卻是個很細心、很幹練的女人。
女人對女人的了解,有時是驚人的。雖然老太太沒向別人傾訴過自己的痛苦,但家裏發生的這一係列變化,她都在心中反複考慮過,並且做了很多、連她自己都被嚇住的猜想--後來證明,這些猜想都非常接近事實真相--但作為一個老婦人,她能做的畢竟有限。有時候,她會整夜整夜、躲在自己的屋裏掉淚,禁不住會想,原本好好一個家,為何變成這個樣子。原本就信佛的她,變得更虔誠了,每天早晚都要焚香禱告。
但媳婦每天夜裏和我太爺爺的幽會,她好像已經慢慢察覺到了,這使她萬箭穿心一般的疼苦,哪個母親遇到這種情況,內心不會劇痛呢?
一天晚上,教書先生老兩口收拾好正要睡覺,忽然聽到外麵有輕輕的敲門聲,教書先生馬上出去把房門打開,發現是王鐵蛋的母親,她摸摸索索的,睜著一雙已經瞎了的、渾濁的眼睛問:“是他二哥嗎?你們吃完飯了吧?”
教書先生連忙打招呼說:“是大嫂啊,我們剛吃完,快進來吧”。扶著王鐵蛋母親慢慢的走進屋裏。
教書先生的老伴,也熱情的迎過來打招呼。兩家是幾十年的鄰居了,並且關係非常和睦,平時連臉都沒紅過。隻是王家覺得,人家教書先生家是書香門第,自覺門不當、戶不對,所以,平時除了見麵打招呼外,很少主動到教書先生家裏來串門、攀談之類的。
而教書先生老兩口都感到,幾乎從沒主動來過他家的王老太,今天夜裏忽然來找他們,肯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
三個人聊了幾句閑話後,王老太忽然說:“他二哥、他二嫂,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咱們是幾十年的好鄰居了,你們說說,我們王家從來也沒幹過什麼缺德的事啊,為啥會遭這樣的報應啊,老天爺真是不睜眼啊!”
說著,兩行老淚從呆滯的眼中流出來。
教書先生夫婦,當然知道王老太著話的意思,想安慰幾句,但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屋裏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教書先生的老伴,隻是緊緊握住王老太的手,並默默陪著掉淚。教書先生坐在椅子上,搖頭歎氣道:“哎,什麼世道啊”。
王老太忽然止住哭聲,好像下了巨大的決心似的,:“他二哥、他二嫂,我決心用這條老命,和那個姓李的拚了,他也欺人太甚了,你們二位也肯定知道,我們家落到這步田地,都是他害的,可我那可憐的鐵蛋,還蒙在鼓裏,我也不敢告訴他,怕他萬一知道這些,肯定是會找那個姓李的拚命的。”
教書先生聽王老太說,她要找我太爺爺拚命,一開始還以為不過是老太太說的氣話而已,不過後來聽來聽去,才知道王老太是認真的--她真想把我太爺爺殺掉,並且已經想了幾種如何實施的方法。教書先生聽的後背直冒涼氣。不過想了想我太爺爺的所作所為,確實罪不容誅。但這種事情,一個瞎老太太恐怕很難辦到。
王老太用哭的有點嘶啞的聲音,對教書先生說:“我今晚來,就是知道他二哥你是個讀書人,學問高、見識廣,所以想麻煩你幫我想一下,如何除掉的那個狗日的,他二哥你放心,你隻管幫我拿個主意,這事無論如何,也不會牽涉到你身上的,那個狗日的多活一天,我就一天心裏就多難受一天,那滋味可是比死都難受啊,我情願和他同歸於盡”。
教書先生沒說什麼,隻是埋頭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好像努力的在思考著什麼。過了好大一會,他才抬起頭來對王老太說:“大嫂,你別急,也別光圖一時之快,這樣反倒會弄巧成拙,這事咱要從長計議,這樣吧,我明天去城裏你大侄子那住兩天,名義上是去看他,暗地裏跟你大侄子商量商量這事該咋辦,他畢竟在縣裏混事,也許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