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姐邊討論,邊覺得恐怖。是不是這個酒店的房間有問題啊?本想把房間退掉,但實在太貴了,有點不舍得,最後我們兩人還是下決心,無論如何還是要住一夜,算是豁出去了。其實那一夜,我們幾乎沒怎麼睡,不但把房間裏所有的燈都開開,並且電視也開得很大聲。我們倆依偎在一起,邊看電視邊聊天,大概在淩晨兩三點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天一亮,明亮的陽光射進屋裏時,我們的恐懼才幾乎消散掉。
第二天退房後,我們在酒店附近的公園裏,找了一位80多歲的老頭,特地問了一下這個酒店建造的位置,以前是什麼地方,之所以要問這些,是想知道昨天晚上的怪異,是不是和這個地方的地理位置有關。
老頭的回答讓我和李姐都有點吃驚--這個地方在他很小的時候,是個道士開得醫館,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道士雲遊去了,又由道士的一個徒弟開了好多年。
這麼巧!我們住的位置,竟然是我太爺爺當年待過的醫館。但這和高爺爺有啥關係呢?為啥玻璃窗上出現的那個恐怖的影子,不是我太爺爺而是高爺爺呢?還有,我太爺爺被殺死,到底是誰幹的呢?高瞎子、高爺爺、或者他們倆其實就是同一個人?
我們帶著一係列疑問,又回到了我們上班、下班周而複始的平凡生活中。我還滿足了李姐的好奇心,找了個周末,特地帶她到我的院子裏,看了看那隻怪羊。但李姐看到那隻羊的眼睛時,就嚇得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裏。她說這隻樣的眼睛太瘮人了,這哪是羊眼啊,簡直就是人眼,看了晚上回去恐怕要做惡夢。
不過每天都做這種惡夢的,恐怕隻有張屠戶了。我和張屠戶還是喜歡在一起聊天,也許是同病相憐,我們都被不同的恐懼困擾著,隻有在聊天的時候,心理才特別的舒暢和有安全感。我們也下定決心,不管通過什麼辦法,一定把村裏這種種怪異,和神秘的詛咒一樣的東西,統統鏟除。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多個人就多份力量,多種辦法。
我晚上也不敢再在那個院子裏住了,而是搬到了爸媽住的院子裏,每天晚上心裏踏實多了。吃過晚飯後,還經常去找張屠戶聊聊天,不過我們不是坐在屋裏聊,而是邊在村裏、村外散步邊聊。
一個夏天的晚上,我和張屠戶像往常一樣,一起散步聊天,剛過九點,因為夏天天黑的晚,所以很多人剛吃完飯,或者還正在吃,街上還不時有人走過。我們這種被神秘的恐懼折磨著的人,其實是最喜歡熱鬧、最喜歡人多的地方的,因為那樣才是我們心裏最有安全感的時候。所以此時走到街上,我們心裏都非常放鬆和舒服。
當我們倆經過高爺爺廢棄的家時,張屠戶忽然說了一句,令我嚇的差點噴尿的話:“小明,你說高爺爺真的死了嗎?”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怎麼沒頭沒腦的忽然來這麼一句呢?張屠戶好像感覺到我的震驚和不解,他便接著說:“我躺在床上沒事的時候,就把咱們聊的、經曆過的這些事反複琢磨,越琢磨咋越覺得那個高爺爺,其實根本就沒死呢?”
我頭發都幾乎立起來了,聲音有點顫抖:“張叔,你可千萬別嚇我,高爺爺怎麼會沒死呢,屍體都腐爛在屋裏了,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但你想想,恰恰是屍體腐爛,是不是才不能分辨出那具屍體到底是不是高爺爺?”
我依然很摸不著頭腦。
張屠戶解釋說:“我也是瞎猜的,從種種跡象上,這個高爺爺很像那個傳說中的高瞎子,我覺得楊輝的猜想很有道理,但如果是高瞎子的話,他是不是不會就那麼輕易死掉呢?並且咱們村裏的這些怪事,都好像都和他有關”。
如果沒死,他會躲到哪裏去?那他為什麼要裝死呢?那具腐爛的屍體,又是哪裏來的呢?一連串的問題在我腦中浮現出來。
但我也意識到,無論如何,高爺爺或高瞎子,好像是所有問題的根源,隻要把高爺爺的來龍去脈搞清楚,才可能根除我們村種種恐怖的詭異。但這又要從何處入手呢?
在不久的一個周末,我和李姐去了縣裏的文化館,準備認真翻閱一下我們縣的縣誌,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關於高瞎子的記錄。
說來也巧,在文化局負責縣誌編寫和保存的人,正好是李姐的表舅。他這個表舅七十多歲了,不過身體和精力還非常好,看上去也就剛六十出頭,戴副眼鏡,神采奕奕,很典型的知識分子氣質。以前,曾在某個大城市的一家報紙做過主編,退休後葉落歸根,又回故鄉這個小山城,準備安度晚年。在我們這個小城裏,他算是個文化名流,所以縣裏的文化部門就聘請他做了縣誌的整理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