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品戲之後或還有分號(1 / 1)

品戲之後可還有分號?我似乎想得太遠了。因為品戲尚且是個未知數,尚且未必能得到公眾的認可,還往下遐想些什麼?還往下瞎想些什麼?

但是我聯想到元雜劇,我想到了廣州中山大學的王季思老先生。我1994年冬天見過老先生一麵,老先生病著,沒能和這位我所景仰前輩深談。我曾經猜度:元雜劇在他心中,應是一種“還很活躍”的舞台形式。在他心目中,每劇由四折組成的格式,每折都隻由生、旦中的一個主唱(旁人隻能插白),每折成套曲牌、一韻到底的組合形式,或許還不算呆板和枯燥。甚至那“也麼哥”的虛詞,在他心目中都比“呀”或“啊”更有味道。我猜想,王老一當興奮之際,或許是恨不得站起身子去“唱”雜劇的,他肯定能想見關漢卿、朱簾秀的豐采,甚至會幹脆粉墨登場和關、朱“合作”一折。雜劇對於王老,似乎還可以算作品戲階段。我認定,能和王老認作“知音”的自還有人——盡管能從旁聽見、看懂王老“唱”雜劇的人,於今恐怕是太少了。全國多少個大學有中文係?中文係副教授以上者有多少人?其中專攻元明戲劇的人恐怕就更少了。當然,學院之外能聽懂王老“唱”雜劇的也還會有一些,他們得是“散仙”,得是“通才”。幾部分加到一塊兒,有沒有一千人?——我很懷疑。假如他們真有一千人吧,那麼現時咱們11億人口的國家,能夠在品戲階段上領略雜劇的,大概也就是這些人了。非常可憐也非常可惜,但是沒有辦法,咱們得承認這個現實。

對於一般“喜歡”(而不是“有研究”)雜劇的人來說,雜劇對於他們,似乎就隻處在一個讀戲階段。如果讀戲是一個客觀存在,那麼,不妨把它視為品戲之外的又一個分號。被“讀”的戲,應當是很“可憐”的,這樣的戲基本處在“植物人”狀態,融合和交彙就都談不到。這也許就是該種藝術形式完結之前的最後一個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