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疏是吃早飯的時候發現心心不見的。

自從心心來到這個家後,隻要景疏在家,他都會看著她吃好每頓飯,好把她瘦小的身體養的胖一點。

這天早上,景疏像平常一樣去叫心心吃飯,他敲了兩下門,裏麵卻沒有一點動靜。

推門進去,床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景疏有點疑惑,難道是已經起來了?走到衛生間,根本不用敲門,門是半開著的,他推開進去,還是沒有發現心心的身影,他突然心底發慌。

“李嫂,李嫂,心心在不在下麵?”

景疏快步的走到樓梯口,對著下麵大喊,李嫂急急忙忙的過來,說並沒有看到心心。他這樣一問,李嫂也感覺到了不安,兩人開始在樓上樓上找起來。

明知道不可能找到,兩人還是每間每間的找,一個念頭越發的在景疏腦中清晰起來,心心不見了。

或者,更確切的說,心心自己離開了這個家,

在為心心準備的臥室裏,景疏有些愣愣的坐著。這個房間他打算刷成粉色的,準備好好的布置一番,雖然還沒來得及,但該有的他一樣不少的一點點把這個房間裝扮起來。粉色的公主床,蕾絲床幔,床頭擺著大大小小心心喜歡的玩偶,最大的那隻有將近兩米,心心晚上最喜歡抱著它睡覺。床邊準備了一個學生書桌,景疏準備等事情穩定之後好好給她補補課,開學直接升初中。粉色的hellokitty衣櫃裏,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景疏親自帶心心去挑選。

可現在,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留在了這裏。

翻著那些衣服,想象著心心之間穿著它們的樣子,景疏有些煩躁,怎麼就自己離開了?眼睛掃過那些衣服,突然發現少了一套。不是說心心穿著走的那套,是他第一次為心心買的那套並不合身的衣服,那是唯一一套他沒有帶心心試穿而買下的衣服。

沒有錢不認識路她能去哪裏?景疏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內心的那種恐慌。

他一直不願意回憶的那些事情,仿佛因為心心的出走一起湧到了他的腦子裏。

他其實,並不是景立行的親生兒子。

這一點,估計景臻也並不知道,估計景立行都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

人的記事時間不同,有的很小就開始記事,有的人卻連小學之前的事情都不會記得。景疏屬於前者,所以七歲那年發生的事情他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那個時候,景臻才三歲,他們的媽媽,不,應該是景臻的媽媽唐韻專職在家帶孩子。那個時候的景立行還隻是個科長。

這天唐韻帶著景疏景臻去商場買衣服,景臻和飲料的時候打翻一身,唐韻帶著他娶洗手間清洗,景疏就在商場的座椅上安靜的等著唐韻,突然一個女人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小小的景疏沒有在意,還是繼續搖晃著小腿等媽媽。誰知旁邊的女人和他交談起來。

出於禮貌,景疏對女人問他的每個問題都很認真的回答,他並沒有什麼壞人的意識,所以人家問他什麼他都仔細的回答。

那個女人聽了景疏的回答,變得有些異樣,看著景疏的眼神越來越不一樣,甚至眼眶裏都充滿了眼淚,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想去撫摸景疏的臉。正巧唐韻從洗手間裏出來,遠遠看到一個女人對著自己的兒子異樣的舉動,她心裏一驚,急忙走過去。那個女人見到她,迅速的把手縮回來,訕訕的走了,期間還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景疏。但看到唐韻的時候,眼睛則是迅速的移到一邊。

景疏並沒有什麼感覺,還是繼續開開心心的和唐韻逛街。唐韻欲言又止,想問他一些什麼,卻又沒有開口。

結果,晚上景疏聽到了唐韻和景立行的對話,才知道,一個影響他一生的秘密。

原來,商場遇到那個女人是她的媽媽?小小的孩子並不能一下消化大人所說的話,但最基本的他還是聽懂了。那個女人是他的媽媽,但是從他生下來就選擇不要他。是現在的爸爸媽媽撿到他,養到現在。

七歲的景疏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腦子裏麵反反複複都是那個女人的樣子,那個女人和他的對話。她不要他?那為什麼又回來接觸他?他小小的腦袋容納不了那麼多的信息量,輾轉反側一晚,第二天就發燒了。

發燒本來是件普通的事,但景疏一直沒有退燒,甚至還轉成了肺炎。景疏很少生病,這次卻這麼嚴重,唐韻和景立行都嚇壞了,唐韻更是寸步不離的在醫院守著他。

景疏沒想到在醫院也看到了那個女人。

那是他出院的那天,顯然那個女人也不知道景疏在醫院裏,碰到景疏的時候也是一驚。緊接著臉上出現那種關切的神情,讓景疏又想起隱約忘掉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