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疏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異常的憤怒。
從第一次見到景心的時候,老天仿佛就對這個孩子一直不公平。不幸福的童年,不正常的家庭,不靠譜的母親,不開心的生活。甚至,都有很多次受傷的情況。這三年來,景心陸陸續續和他說了不少以前遇到的苦難,景疏越發的覺得,以後,隻要她和他在一起,就不會再受到一點的傷害。
這句話,才承諾了多久?
景心,才幸福多久?
現在遍體鱗傷的躺在那裏的人,景疏,你是怎麼實現自己的諾言的?
何念雖然隻見過景疏兩次,可每次他都是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眉頭緊蹙,一身的戾氣就連陌生人見到就會感覺到寒冷。他一直一言不發的盯著還在睡著的景心,那些青青紫紫的顏色在他的眼裏是那麼的刺眼,就好像一下下的打在了他的心上。
何念不敢說話,卻抵不過徐左和湯磊的眼神。
她向前邁了一步,小心的靠近景疏,“景叔叔……”
“她怎麼會弄成這樣?”景疏一開口,何念覺得周身的空氣更冷了。
“我也不清楚。本來,本來我是要和景心一起去的,但是被班主任留下來談一些事情,等我回到家的時候才接到景心的電話,說是,說是……”何念看著景疏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吞了吞口水,覺得有點說不下去。
“嗯?”
何念幹脆一閉眼,什麼也不管的就說了出來,本來把景疏叫來她就已經做好了被景心責備的準備。更何況相比較挨罵,景心的傷才更重要。
“景心怕你擔心,不讓我告訴你她受傷的事,還說——”
“還說今晚在你家睡,是不是?”
其實,何念不說,景疏也能猜個大概。傻孩子,也不想想,就她這麼嚴重的傷,哪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
“你們誰是徐左?”
徐左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景叔叔好,我就是徐左。”
不知道為什麼,徐左明明是第一次見到景疏,卻感覺到自己對對方明顯的抵觸感覺。
聽何念說,他是景心的叔叔,至於景心的其他家人,他們都不清楚。
雖然兩人都姓景,但徐左總有一種他們不是一家人的感覺。
“我聽景心說,她這幾天都是在為你們籃球賽的事幫忙、加油,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她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雖然景疏這種質問的語氣讓徐左很不爽,但這句話還是直戳徐左內心,不得不說,景心這次受傷和他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一直挺起的背,也略微的有些垮。
“我們到籃球場的時候,她已經是這個樣子。我們也想知道為什麼,可景心一直昏迷著,隻有等她醒來才能知道前因後果。”
天已經快要黑了,考慮到安全問題,景疏讓司機把三人送回家。雖然徐左的行動間還有著想留下來的意思,可想到家裏還沒來得及交代,隻好和湯磊何念一起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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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心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十二點才醒過來。
期間還不斷的說著夢話,身體不停的翻來覆去,偶爾碰到了受傷的地方都要疼的直皺眉。
景疏試圖讓她平靜下來,卻又不敢用力的去碰。隻好握著她的手,微抬起身子,一邊叫著她的小名,一邊用毛巾擦著景心頭上、臉上不住的冷汗。
等到景心醒來的時候,景疏覺得自己辦個身子都要僵硬了。
景心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那裏,動了下胳膊,身上各處的疼痛傳來,讓她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
她記得,她被司莫禹糾纏,然後自己摔下了台階,被徐左他們送到了醫院,然後她不敢告訴景疏,還讓何念一起幫忙瞞著他……
可是,誰能告訴她,現在一臉寒氣握著她手的那個男人是誰?!
不是說不要告訴他的麼?!
“景心,我問你,是不是無論出了什麼樣的事情,無論你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傷害,你第一時間就想瞞著我,是不是?三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不僅不告訴我,反而選擇欺騙我,你覺得我知道後會不擔心不著急麼?還是在你看來,我還不是你的家人,甚至連普通的朋友都不如?”
被司莫禹掐住的時候,景心沒有哭。摔下台階的時候,她沒有哭。醫生為她處理這些傷口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可景疏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她的眼淚就像開閘的洪水,嘩嘩的往下流。
就是怕他擔心,就是怕他著急,就是太在乎他,才不敢讓他為她心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