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保不住了,快,出去征求家人意見,簽風險協議。”
“劉醫生,快來,病人大出血!”
“準備血袋,通知病人家屬!”
……
手術燈一直亮著,進進出出的醫生和護士,不時的有護士出來找病人家屬。沈合還在路上,景疏不知道簽了幾個所謂的風險協議。
貨車司機被帶去警署做筆錄,據說是車的方向盤出了問題,所以才會失控擦到沈嫚宜。司機很愧疚的樣子,景疏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按正常的法律程序走。
怎麼事情就發展成這個樣子?景疏坐在手術室外麵的椅子上,手無力的撐著額頭。他提前來到咖啡館,卻沒想過看到了如此打擊他的一幕。
許久未見的景心好像變了一個樣子,竟然狠命的退了沈嫚宜一把,要不是她那一下,那輛貨車也不會撞上嫚宜。怎麼會?明明景心約的是他,為什麼會和沈嫚宜在一起?
尤其,尤其是看到沈嫚宜身下的那股殷紅,景疏完全反應不過來!沈嫚宜看到他,激動的伸出手要抓著他。景疏第一次感覺到這世上也有讓他手足無措的事情!他沾滿鮮血的手握住沈嫚宜伸來的那隻,一用力把沈嫚宜抱了起來。
周圍已經有人打了120,可是景疏等不及了!滿地的鮮血意味著沈嫚宜肚子裏……他不傻,他清楚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景疏抱著沈嫚宜飛快的往車的方向走,沈嫚宜斷斷續續的開口。
“景,景……我,我的孩子……我,我本來想今,今天再告訴,告訴你……我,我……”
“嫚宜別說了,別說話,乖,聽我的。別說話,別睡覺,相信我,沒事兒,你和寶寶都會沒事的,相信我。”
……
“景疏……”
景疏腦子裏一直都是滿是鮮血的沈嫚宜,直到聽見一個顫抖的聲音才回過神。
是景心。
景心的手很疼,自行車撞過來的時候正好撞在她的右手。倒下的時候一條腿撞到了噴水池的邊緣,立馬腫了一大塊。剩下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見的看不見的都在拉扯著景心的神經。但更痛的卻是她的心,她無法忍受景疏對自己的視而不見。所以明知道跟過來會更痛,可她還是一瘸一拐的坐車過來。
景心的樣子好不到哪裏去,也是一身的狼狽。然而景疏卻無法再繼續關心她,重逢後的喜悅完全被沈嫚宜的現狀衝散。景疏甚至要拚命的克製住自己,才能不讓他對景心揚起巴掌。
第一次,他有了想打他的衝動。
那畢竟,是兩條人命啊!就算她不知道沈嫚宜懷孕,難道就能毫不在意的要嫚宜的命?景疏知道,沈嫚宜這次見到景心定然少不了冷嘲熱諷,可就算是如此,難道還要命來償還?
景疏看著景心的眼神越發冷漠,而且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景心越來越害怕,她完全沒想到事情竟變成了這個樣子。沈嫚宜還在手術室裏沒有消息,景疏根本不理她,那她該怎麼辦?
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沈合沈溪景立行景臻四人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沈合看到景心時明顯一愣,而沈溪顯然是收到了消息,對著景心就是一巴掌。
景心本來就很虛弱,這一巴掌直接打得她倒向一邊。景立行和景臻快速向前去扶,景臻更是挽起了袖子準備還擊,被景立行咳嗽一聲製止。景立行麵色不善的扶著景心到一邊坐下,沈合在一旁訓斥著沈溪,而景臻和沈溪都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隻是,自始至終,景疏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眼睛一直盯著亮著的手術燈。
景心歪在景立行的懷裏,心涼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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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嫚宜最終還是沒搶救過來。因為子宮壁太薄,導致大出血,送到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保不住了。輸了幾包血,可下麵流的速度比輸的不知道快多少倍,根本止不住。等燈亮的時候,醫生出來說了經典的那句話之後就讓家屬進去見最後一麵了。
景心在醫生說出那句盡力了之後腦袋裏就完全空白了。沈溪立馬紅了眼眶,掄起胳膊就要扇景心,景臻在後麵直接把人抱住。沈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將近50的男人,眼淚啪啪的往下掉,在生離死別麵前再怎樣都是脆弱的,更何況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隻有景疏,隻有景疏根本不相信似的衝進手術室,裏麵還有收拾器材的護士,在看到景疏崩潰的樣子之後均投過來同情的目光。景疏清楚的看到那些充滿同情的眼神,腳步頓時愣在那裏。
什麼意思?她們為什麼有這種表情?她們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孩子沒有了,我還有嫚宜,我們今後會有更多更多的孩子,為什麼可憐我!為什麼同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