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神君轉過頭,便看見她身後耀眼的光,暮色裏的輪廓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便如她望著自己的眼。良久方才緩緩歎了口氣,他站起身朝藥廬裏添了一把火,竟是不答。
罄瑤倚在門邊,看著藥廬裏越發繁盛的火焰,心裏卻是涼了個徹底。
“老爹,我母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是我欠了狐狸的麼?”她的聲音有點低,卻似乎帶著幾分自嘲,“若是這樣的血海深仇,他又為何能護我這麼多年,或者要說,正因為是這樣的血海深仇,他才演了這麼多年的戲,可這場戲太好看,到散場的時候,我還賴在那裏不想走。”
曼陀神君停住手上的動作轉過頭:“罄瑤,當日與魔君一役,到最後你母親與九尾一族被困於煉獄深潭內,沒人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我們均被關在結界之外,卻不想到頭來竟是同歸於盡。”曼陀神君看著罄瑤,“我不能給你滿意的答案,罄瑤啊,過去的事情,誰又說得清呢?若是說得清,也不會是過去。”
“至於天君繼承人一事,卻是真的。”曼陀神君搖了搖頭,“卻也隻是當年我與天君的一個賭,從來未曾算到過你們之間會有今日的糾纏。倒是命輪不可抗,你們怎麼偏生有如此多的意外。”
罄瑤苦笑:“那就是說,她說的,都是真的。”
“狐狸果然,沒有理由愛上我。”
“我本沒有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可偏偏對他,傻乎乎地就信了。”
“他說的話,我竟從不曾有過任何的懷疑。”
“我隻是以為,他跟旁人不一樣,他懂我心中所想,知我真正向往。”
“可他的確跟旁人不一樣,旁人不曾如他這般恨我。”
罄瑤站直了身體,朝曼陀神君咧開一個笑臉:“老爹,謝謝。”
言罷,在曼陀神君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便奪門而去。那一刻,曼陀神君的心裏忽然生出一種非常不安的預感,可是卻還是沒來得及阻止事情的後來。
那日,罄瑤飛奔至狐狸的玄月洞府,然後遠遠地便看見那個令自己的心碎成無數片的人此刻正立在院子裏,她站在院子這頭,他站在那頭,明明是如此近在咫尺,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彼此觸及,她想說祝福的話,腦海卻一片空白,隻有他的名字,她的腦中心上每一滴血液裏,就隻剩下他的名字。
“白夜……”
他聞聲回過頭,看她的目光,也是冷的。
“你來,有事麼?”
有事麼?
罄瑤定了定心神,深呼吸道:“我來,是完成我們之間未完的最後一件事。”
“什麼?”他挑眉,卻顯得越發不耐煩。
罄瑤仰起頭,擺出一副驕傲的模樣:“狐狸,我們認真打一場吧,算是對天君和饅頭老爹之間關於繼承人的賭,給出一個答案。”
姬白夜轉過身:“你是說要與我決出勝負麼?”
“沒錯。”罄瑤伸出右手,掌心上化出七彩長綾,“毫無保留無懼生死地戰一次。”
姬白夜化出長劍在手:“這可是你說的,萬不要怪我手下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