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溫和的陽光,透過山穀中盤旋的枝葉,投下點點細碎的光斑,燁燁生輝中,是兩道白衣如雪的身影,以及交纏的青絲。
歐夜珩睡眼惺忪的抬頭,突來的光亮讓他微閉了閉眼,抬起僵硬的手遮擋了那刺激的光源,再抬頭時,已經適應了那種亮度。
昨晚,他又是一夜無夢的度過了。那個從小環繞著他的夢境,如此真實,卻是離他如此的遠,隻是,為何在這裏,他便不會再進入那樣的夢境呢?
安從的小腦袋在他懷裏動了動,然後更深的埋入他懷中,選擇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繼續沉入夢鄉。
歐夜珩嘴角帶著寵溺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有一事他不是很想得通,據說蛇是冬眠的動物,可為何安從給他一種何時都在冬眠的感覺呢?一張微顯黝黑的消瘦笑臉在他腦海中遊蕩,他無奈的一笑,抬頭看著湛藍澄淨的一洞藍天。
小岑子如今一個人,在做何事呢?不會因為自己不見了,而在一邊哭鼻子了吧?
“珩哥哥,你在發什麼呆呀?”一隻白皙圓胖的小手伸到他眼前,擺了擺,安從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打量了他許久,一雙如黑朔石的圓潤雙瞳,帶著點點不符合那張臉的憂思。
他莞爾一笑,掩藏不經意間流露的感情,淡淡而寵溺的道:“珩哥哥……有點想家了呢!”他如今越來越喜歡揉亂安從的一頭秀發,那樣會讓他減少了心中的悲涼與孤獨,似乎他一直有一個依賴他的人,伴在他身側,不離不棄。
安從不滿的嘟嘴,悶悶的卻又帶著少許的緊張,攀在他肩上,整個的重量都往他身上掛,“你才來了沒多久呢,想什麼家?我就沒想過家!”
歐夜珩好笑的將那耍小孩脾氣的家夥拉下懷中,沒有說話。沒有想過家的人,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沒有家的人,一種是沒離開過家的人。那小家夥,究竟是哪種呢?
“弦,弦不見了,以前他都會在這過夜的,但現在都沒看到他的身影。”
在歐夜珩醞釀出濃濃的疼惜時,安從那驚天動地的聲音卻突然在山穀中蔓延,震得他兩耳轟鳴,頭暈目眩。
歐夜珩頭痛的揉揉額際,想要伸手捂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還未動,那人影卻已經上躥下跳,轉眼消失在千風洞口,他哪還追得上。
竹寒弦那家夥,昨日不是在竹林中渡過的嗎?什麼叫都在這過夜,說得好似毀了他房子的自己,是罪大惡極的罪魁禍首似的。
空曠而了無生氣的山穀,涼風習習,在他看來有股陰風陣陣的錯覺。盤旋在石壁山的粗壯藤蔓,猶如蟄伏著的青花蟒蛇,讓他心裏打了個突,不敢久留。
困難的爬上千風洞的洞口,從兩人多寬的洞口從外往裏看,依然可以看見五彩斑斕的熒光閃爍。那些鑲嵌在洞壁的發光寶石,似乎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召喚著他前去采摘。
歐夜珩頭暈的向前兩步,一手撐在石壁上,按上了一顆如夜明珠般閃著奪目金光的圓潤石塊上,卻似乎碰到了海綿一般,整個身體往側一傾,就要跌往那寶石上。急急的站定,抬頭看去時,卻發現那金光的中心隱隱有一團紅光,似一朵妖豔的紅梅,冷淡而嗜血的笑看人間。
“這是……”歐夜珩急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詭異的石塊。心激蕩的跳動,在寂靜的空間,讓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緊張的厲害。
“看你的反應,應該知道我是誰哦?”那金光閃耀的寶石中,映射出一張妖嬈魅惑的女子臉龐,那冷淡而嗜血的笑,隱隱滅滅,似人的幻覺。
“不知道!”雖然心中肯定了幾分,但歐夜珩隱藏起多餘的情緒,淡淡的看著他,淡淡的道。
身後,離那陽光已經遙遙,不知何時,他已經被施法挪移到這個外觀與千風洞無異,實則是這石妖的腹中。而那熒光依舊的,則是被封印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