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秋風寒涼,久魃已經下了山,回他的茅寮中去了。竹寒弦便回了之前那個山穀中,此處並未在那場戰役中被摧毀,完好無損的保留了這些年。隻那夜珩親手搭建的茅寮,早已經在風雨洗禮中,破爛不堪。竹寒弦用法力,變了個一模一樣的,卻怎麼住著也不習慣。
在那簡陋的窗外,依舊已紫菱花蔓作為尋常的窗簾,半夜裏醒來,還能看見紫菱花紫光閃爍,還有紫菱果鮮豔欲滴的顏色。
隻如今,安從不會再守著紫菱果一臉饞貓相,聚聚、霍霍等也被長老們帶回了窯洞,這些年也不曾出來過,這紫菱果,便讓他給了久魃,久魃也因此法力越來越充盈,隻怕不需多日,便也趕上他了。
早早便覺得有些困乏,脫了外裳搭在床頭,臥榻便陷入沉香夢中。
夢裏,夜珩淡笑著被他摟在懷中,就著他的手,喝著自己親手為他熬製的湯藥。
似乎是在江南的桃花山上,他們在那方圈了一塊地,自己建了一間房子,外頭圍了個籬笆,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獨戶,後院卻是有幾棵桃樹,與後山的漫山遍野的清冷不同,這裏卻是帶著幾分甜香的溫馨。
如今他就是與夜珩在桃花樹下,半躺在臥榻上,享受著難得的風光。將人兒攬在懷中,難得的夜珩沒有鬧別扭,乖乖的喝完藥,便趴在他胸膛上,閉目休憩。
竹寒弦伸手卷著他那一頭墨黑的秀發,柔滑如絲綢般,纏繞在手上,卷了幾卷,又滑落披在他潔白如雪的外衣上。
“珩,我還是喜歡你黑發的模樣,這樣看著,更有些唇紅齒白的味道。”
“嗯!”夜珩君低聲的應了一聲,翻轉了下身子,尋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從頭到尾都閉著雙眼,帶著無限的慵懶與愜意,也是對竹寒弦全身心的信任。
“若不是黑頭,那我的頭發原本是什麼顏色的呢?”睡夢中那個人喃喃自語,竹寒弦心中卻一驚,回神時懷中已經空空如也,帶著些寒涼。以為已經夢醒,卻不是在山穀的茅寮中,反到了一處仙雲飄搖的亭子處,外亭處有一個水池,池水清澈,錦鯉成群紮堆,亭子對麵是一片白茫茫的香雪海,雪白的花瓣,將褐色的樹幹都掩埋了去,隻如軟綿的棉花,卻又透著清香。
竹寒弦正疑惑著為何會到此處,正要四處尋望時,卻見香雪海間轉出了一個白衣男子,一身雪白,白發長及腳踝處,卻並未拖在地上,隻隨著他的走動,一擺一晃的飄在身後。
“珩……”
竹寒弦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白衣男子,熟悉而絕美的麵容,帶著他所不熟悉的清冷與淡漠,似乎是與世隔絕的世外之人。
竹寒弦的驚呼,卻並未傳到那人耳中,他依舊在香雪海花海中漫步而行,這時,一個白衣女子走了出來,卻是靈雪因的模樣,巧笑倩兮,臉上帶著些調皮,不似上次見到的冷雨冰清,似乎與珩說了些什麼,珩蹙眉,旋即展開,將人拉入懷中。
“你這次要去多久?”
“不知道,或者不會回來了吧。”
“你敢?”
“不敢,所以會盡量早點回來。”
“這還差不多。”
竹寒弦不知為何,看著那相擁的兩人,耳中便徘徊著這些低喃耳語,透過雙耳,擊入心中,帶著些微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