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日頭漸漸溫暖的灑在身上時,歐夜珩漸漸轉醒了來,卻在昨晚不知不覺間,就在安從的墳前睡了過去,不太舒服的環境,卻睡得出奇的安穩。
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一些露珠,四處尋望著,沿著小溪漸漸的往上遊走去,每一步似乎都帶上了音律,出奇的輕盈。
熟悉的,陌生的,輕柔的,暴力的,溫馨的,殘虐的,在通通在這寧靜的早晨,化為了祥和安靜,似乎就願意長住於此,永遠寧靜下去。
從沉睡到蘇醒,從地獄到人間,似乎極其漫長的一段歲月,又似乎隻是眨眼間的事情。從錦衣玉食到牢獄之災,然後又到此時的平靜祥和,似乎經曆了很多很多,其實也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想著想著,卻是不知為何偏離了小溪,又走到了竹林小道當中去。
刹那間,似乎是驚動了樹上的鳥,一群群振翅高飛,刮起一陣風,翅膀撲動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一回身,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他背後的一條蜿蜒小道,一片的刃尾草迎風而動,上方的青竹卻是由遠及進,慢慢的變成了淡黃色,似乎帶著枯萎的氣息。隨即再變,再變,變成了淡紅色、橙紅色,最後變成了火焰般的紅。從竹幹到枝葉,無一不散發著火熱的味道。
“這是?怎會這樣?”
歐夜珩看著眼前的奇景,不禁呆滯了下,再一轉身,放眼看去,皆是如此緩慢的變化著,讓人咋舌。
一瞬間全部青竹變紅竹,一瞬間清雅麗致的去處,似乎帶上了幾絲霸氣與血腥。
“看跌山”三個字竄出腦海,似乎此處合該就是叫此名。看紅塵萬物跌宕,我自清傲擎天。一個模糊的男子麵龐,嘴唇扇動,似乎說的便是這兩句。
“青山外,雲霧白,看破宕跌紅塵埋。空寂林,竹節枝,一抔琉璃黃土蓋。
雪紗衣,霓裳曲,窈窈生姿紅袖舞。相思弦,塵緣淺,紅塵一夢彈指間。
繭絲纏,桑葉黃,淚濺帛絹迷亂顏。宿命牽,輪回換,奈何回眸看舊緣。
………
三生歎,歎紅顏多輾轉。離歌夢,夢故裏升煙滅。醉花淚,淚洗紅塵眷念誰?
玉簫悲,悲那山國破碎。雲遮月,月籠寒煙寤寐。去留意,意需一聲挽留語。
待何年,年過幾曲清歌起,他年再續,前生來世,因緣劫。”
歌聲突然響起,似乎就在腦中,又似乎在整片竹林中。這男子聲音熟悉而陌生,帶著莫名的悲傷與低沉,低低清唱著,似乎在召喚著誰的歸來。
“竹寒弦?你是竹寒弦嗎?”歐夜珩對著濃密蔽天的紅竹呼喚,卻隻有幾聲不甚明晰的回音,告訴他,這一切,隻是幻覺。
竹寒弦起身披衣,依舊是去房子後方的小溪流邊洗漱完畢,又摘下池邊的一縷草藥,細細嗅著,臉上帶上些滿足。
“竹寒弦?你是竹寒弦嗎?”
“是你嗎?是你……嗎?嗎……嗎……”
就在起身之時,一道聲音傳來,驚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入水中。手上拿著的七夜草也落在了水池中,隨著溪流,緩緩沒入石壁中,再難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