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銘因為從龍之功,現如今在大寧的地位不減反增,比起沈澤在位的時候更加顯赫,即便是在宮中自由行走,也沒有人說半句閑話。
很快,他就到了建章宮。
吳倩雯聽說顧清銘到來的時候,趕緊跑到鏡子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自己一遍,發現沒有任何不妥,這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顧清銘,所以日日都裝扮的十分得體,就是怕顧清銘來的時候,她來不及準備。到底功夫不負苦心人,她的一番準備,今日就派上了用場。
抵達正殿,吳倩雯看著這個好幾年不曾見到的男子,忽然就生出了幾分近鄉情怯的感覺。但她不過猶豫一會兒,便又上前低喚:“顧將軍。”
顧清銘轉過身,看著眼前站著的女子,一身裁剪得體的宮裝襯得她明豔動人,昔日將門之女的英姿颯爽已然消失無蹤,卻多了些大寧貴門之女的嬌柔和羞怯。
他心中明白,吳倩雯這一身必定是專門打扮給他看的,可是他從來都不是好色之人,心中所思慕的也就雲瑤而已,所以吳倩雯這一身也算是白浪費了。
更何況,在顧清銘的印象中,雲瑤似乎很少穿這樣鮮亮的顏色,而且也不愛打扮。她總是低調地恰到好處,尤其是在他的麵前,永遠展現她最自然的一麵,從不刻意,從不強求。
或許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哪怕雲瑤容貌的確不如吳倩雯出色,出身也不如吳倩雯得體,可在顧清銘的心裏,天底下就沒有能取代雲瑤的人。
從前顧清銘便能肯定自己的心意,如今一對比,他就更加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於是他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對吳倩雯說道:
“吳小姐,不知可還記得我們當日的約定?”
吳倩雯臉色一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清銘,喏了喏嘴唇,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她何嚐不記得他們當初的約定?無非是她假意和顧清銘訂婚,瞞過秦太後的耳目,而顧清銘卻幫她保全西南駐軍的那些兄弟,不讓他們歸入秦元凱麾下白白送死。
那是吳老將軍的遺願,而當年那種情形,她也隻能走這一步棋。如果西南駐軍真的到了秦元凱手中,秦元凱為了保存自己手上親兵的實力,必定用西南駐軍投石問路,不論什麼戰爭都會讓他們去打頭陣。
更何況,憑著秦太後的疑心,西南駐軍能不能保存下來都還是問題,她不想讓父親多年的心血白費,便決定配合顧清銘。
顧清銘是真正的領兵之人,他愛兵如子,西南駐軍到了他的手中,才不算辱沒了名聲。
吳倩雯本來以為,顧清銘答應訂婚,而且這麼多年也沒有向太後和皇上提解除婚約,那麼或多或少對她還是有些好感的,如今天下大定,她也不用在秦太後麵前小心翼翼,正是開花結果的時候,可顧清銘卻跟她提起了那個約定。
與其說是約定,不如說是交易,一筆你情我願的交易。
“顧將軍的意思是……”
“靜端太後薨逝,咱們的約定也算是完成了,西南駐軍還是以前的西南駐軍,吳老將軍的心血沒有付諸東流,咱們的婚約,自然也該結束。”顧清銘這話說的毫不客氣,半點念想也不給吳倩雯留。
吳倩雯心中淒楚,可她也知道,自己一個孤女,無法改變結果。但要讓她就這麼認命,她卻是不甘的,於是又多嘴問了一句:
“顧將軍為何不願依這樁婚約,成就好事?”
“抱歉,吳小姐,顧某心中已有所屬。”顧清銘在男女情愛上,向來不愛拖泥帶水,便直言不諱。
“那位姑娘……可是出身名門,端莊溫婉,能配得上將軍這般大才之人?”
“她出身寒微,身份不顯。”
“那麼她……可是琴棋書畫,柔嘉表度,可為將軍紅袖添香?”
“她不會這些,也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光彩照人,可她是我的命,是我這一生唯一珍視之人。”
“我明白了,從前是我妄想了,我這就收拾東西離開,回西南郡,在那裏才是我的家。”吳倩雯聽了顧清銘的回答,不由得泄氣,“將軍保重。”
顧清銘也沒多說什麼,朝著吳倩雯道了聲“保重”,便轉身離去,那偉岸的背影走出殿門,美好的像是一幅畫卷,深刻在吳倩雯的心裏。
事到如今,吳倩雯又何嚐不明白,顧清銘的心上人是誰?從前她曾經以為是明豔動人的陸映泉,可如今聽了顧清銘的回答,才知道他所鍾愛的,竟是那個她從來不曾放在眼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