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格拉杜索夫在調解法官麵前站著受審,因為他侮辱了傑烈維亞希金、律師和正在執行公務的派出所長。
起初他不明白他是原告還是被告,可是後來調解法官“合並”判處他兩個月監禁,他才苦笑一下,發牢騷說:“哼。我受了侮辱,卻反而要坐牢。這才是怪事。調解法官先生,您得按法律審案,不能自作主張。您那去世的母親瓦爾瓦拉·謝爾蓋耶芙娜,求上帝讓她升天堂吧,見到奧西普這樣的人,就會吩咐人用鞭子抽一頓,可是您倒縱容他。這會鬧出什麼結果來?他們這些惡棍,您認為沒罪,別人也認為沒罪。那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伸冤?”
“不服判決,可以在兩星期內提出上訴。請您不必再多說!您可以走了!”
“當然了。要知道,如今單靠薪金是沒法生活的,”格拉杜索夫說,意味深長地擠一擠眼睛。“要想吃飽肚子,就不得不把無辜的人送去坐牢喲。事情就是這樣。這是不能怪的。”“什麼?!”
“沒什麼。我這是隨便說說的,我講的是哈片—齊—蓋維旬(這是一句讀音不準的德國話:HabenSieCewissen,意思是“您要有良心。”)。您以為您戴著金表鏈,就沒處告您去了?不用擔心。我會把黑幕揭穿的!”
“侮辱法官案”就此成立。然而大教堂的大司祭出麵調停,這個案子才好歹私下裏了結了。
格拉杜索夫把他的案子送到調解法官會審法庭去上訴,相信會審法庭不但會宣告他無罪,甚至會把奧西普關進監獄裏。直到開庭審訊,他還是這樣想。他站在法官們麵前,態度溫和,發言慎重,不說一句多餘的話。隻有一次,那是在審判長叫他坐下的時候,他才生氣了,說:“難道法律上寫著要指揮跟他手下的歌手坐在一起嗎?”
等到會審法庭批準調解法庭的原判,他就眯細眼睛。“怎麼?什麼?”他問。“請問,這應該怎麼理解?您這是什麼意思?”
“會審法庭已經核準調解法庭的原判。如果您不滿意,可以向樞密院提出上訴。”
“好吧。多承您,大人,迅速而公正地審案,我感激不荊當然,單靠薪金是沒法生活的,這我很明白,不過,對不起,不被人收買的法官我們也還是會找到的。”
至於格拉杜索夫在會審法庭上另外還說了些什麼,我不想寫了。目前他正為“侮辱會審法庭案”受審,他的熟人極力對他說明他有罪,他卻不肯聽。他深信他沒有罪。他相信他揭發了舞弊行為,人家早晚會向他道謝的。
“你拿這個蠢貨毫無辦法!”大教堂的住持說,絕望地搖手。“他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