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2月21日,大年初三,星期六。
那天下午四點半我從家裏出發,前往家樂福超市買日常所需的東西(吃的)。家樂福超市離我所住的地方僅有一站地鐵的路程,到達車站後再改乘一站公交,再走五分鍾左右的樣子就到了。
平日裏我也經常來這家超市。倒不是說我有多麼喜愛這個超市,或者是超市裏的東西有多麼的好。而僅僅是由於這裏是距離我住的地方最近的一個大超市。
大年初四的超市裏,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慘淡。環顧整個超市,除了兩個睡眼朦朧的超市服務生妹子以外,真正的顧客隻有三位。除了我自己,一位是身穿裁剪得體的黑色大衣的中年精英男子,他正推著購物車在冷凍奶製品那一排認真的挑選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相比這個精英男士,我更關注的是另外一個男子:他看起來可就差多了。一身不知道是從動物園還是西單淘來的灰色大衣邋邋遢遢的穿在他身上,大衣顯然很久沒有認真的清洗過了,上麵有很多清晰的褶皺和油膩的斑斑點點。褲子顯然有些不合身,寬大的褲腿以及拖在地上的褲腳讓人看著很不舒服。這件褲子不像是他自己的,倒像是他從哪裏偷竊來的。還有那一頭油膩膩的泛著黑光的頭發,很像是解放前那些沒錢裝闊的人往頭上抹豬油抹出來的效果。他的左手上戴著一隻已經露出了一個指頭的毛線手套,顯然已經很舊了,要不然顏色不會是那麼頹廢的樣子。
我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是來買東西還是來幹別的事情的。因為他就像是在超市裏繞圈子一樣,什麼東西也不拿。但是有一個小細節是必須注意的,他幾乎都是在幹糧區轉悠,也就是說也許他現在正忍受著饑餓,或許他正需要一片大麵包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我主意到了他粗糙的有些油汙的皮膚,以及上麵填滿了放縱欲望的暗褐色的鬆垮垮的皮膚。還有他從我身邊經過時,一股濃厚的機油味撲麵而來。由此,我可以斷定他的職業應該是屬於機械改裝、汽車維修一類。
但最終,直到我離開家樂福的時候,也沒有看見他手中拿了任何的東西。而早先的那位精英人士早已經排在了我的身後,等待結賬。
掃描、刷卡,裝東西,一切都有些死氣沉沉。但在我提袋子的時候,我的眼睛明確的告訴我那個男人也從另外一邊出去了。
等我到達公交站台的時候,我發現他正跟在我的身後,與我保持者三米左右的距離。這個人到底想要幹些什麼呢?是想搶劫我,還是另有所圖,我並不知道。
在公交車來的時候,他突然一個箭步在我之前登上了這輛公交車。在他與我擦肩而過的片刻,我再次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機油味。同時,我注意到他的指甲很長,而指甲裏很不幹淨,有黑黑的顏色。也不知道是他工作的原因留下的,還是由於他個人習慣所留下的。
奇怪的是,公交車上除了司機以外,就隻剩下我們兩個。我本來是想坐在他的後麵觀察觀察他的,但是他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因此在上車後就直直的走到了最後一排坐在了那裏。沒有辦法,我為了尋求安全感隻好坐在了靠近司機的前排位置。
雖然隻有一站的路程,但我還是覺得非常的漫長。我能感覺到他正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赤身裸體的時候身上突然爬了一條粘膩膩的蛇一般令人惡心。我盡力的控製著自己不去朝那邊看,等一到站,立馬狂奔進了地鐵站。
但當我登上地鐵,剛剛輸了一口氣的時候,我看到他以狼的速度闖進了地鐵,地鐵門在他身後“砰”的關上了。然後我看到他衝我很惡心的笑了一下。對,絕對是衝我笑了一下,我絕對沒有眼花。
內心裏突然就生起了一股冷冷的恐懼。我警惕的朝周圍都看了看,發現地鐵裏的人少得可憐。並且大多數的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再次偷看到了那人的目光,他正以一種觀察獵物的樣子盯著我。他那種目光就像是有毒的毛毛蟲一般令人難以接受。
我想我已經計劃好了,必須得采取有效的措施去甩開他。而我的唯一機會就是我所居住的小區翡翠園裏那幾個大的拐角。
我想我必須得很小心的行事,但是我在下了地鐵之後並不敢放慢腳步,反而還加快了一些速度。要知道我平日裏一般是散著步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