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北京的冬天開始下雪了。剛開始,雪不緊不慢的下著。在狂風裏夾著的雪花,團團綿綿,紛紛揚揚。又小、又柔、又軟、又輕,就像是那最為高貴的白天鵝在輕輕的抖動翅膀,一片片小小的羽毛,飄飄悠悠的在天空中遊蕩,而後才會慢慢悠悠的落地。
安然和林玉潔一同來到窗前,玻璃蒙上了一層水氣,外麵的景色朦朧夢幻,安然正要用水去擦掉這朦朧立馬被林玉潔阻止了。她擋下了安然的手,用自己的手擦掉了這片朦朧!
雪花越來越密,漸漸的將放肆的風阻擋了下來,在天空中無休止地散落著,這些如花似蝶的六角精靈,無聲無息的滋潤著萬物,也滋養著人類的心靈。
林玉潔將自己的右手慢慢的伸了出去,她瞥見安然也想這麼做的時候,突然就用左手阻擋了她。她倆相視一笑,有種隻有她們之間才懂得的那種情誼在裏頭。雪花落在了林玉潔的手上後又迅速的消失,留下的隻有一股穿心的涼意和手心那一汪清水。
安然看著這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並沒有怎麼開口,她心裏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夠將當年的那件事情說出口呢,還有自己究竟應該怎樣去做才能夠挽回她姐姐的心呢。
林玉潔也看著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她也沒有什麼心思開口,她瞥見安然時不時會將自己的手放在肚子上一會兒的時候,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該有個結局了。她想起了很多事情,不過往事如煙,一切都終究是過去了。
與此時她們兩姐妹所處的溫暖房間不同,有一個人正躺在冷冰冰的山澗間,眼睜睜的看著天上的白雪紛紛攘攘的將他掩埋。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似乎還有一絲光亮,但漸漸的那絲光亮也慢慢的被雪花所覆蓋,再也看不見了。也許用不了多久,他的身體也會完全的被大雪所封凍,而後漸漸的腐爛、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隻剩一堆白骨在來嚇唬那些善良的人們。
“安然,等明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去一趟尼泊爾吧!在那裏,我有太多太多的地方想去。對了,到時候順便帶上你肚子裏的小丸子。我們三個一起去那裏住上個一年半載的,你覺得怎麼樣?”林玉潔將手收了回來,有些突兀的問安然。
“小丸子?是你給她取的名字?姐姐,要是她不是她,而是他也叫這個名字?”安然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帶著一絲母性的光輝。
“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可以叫這個名字啊!而且一定要叫這個名字,這可是他姨母給他取的呢!”林玉潔直麵安然,將自己的手捂熱以後才放在了安然的肚子上。
放了好一會兒後,她笑著說:“估計是我太著急了,我們家小丸子才剛剛來到媽媽的肚子裏,哪裏有什麼征兆啊!對吧,小丸子?”
“姐姐,自從郭噯去四川以後,你好似是消失了很久一般。很多時候,我打你的電話也總是不再服務區。後來實在是等不及了,我跑到你住的地方,但怎麼敲門也沒有人應我。問你對門的鄰居,他們也說毫不知情。有些時候,你真的讓我很惶恐。”安然淡淡的說道。
“安然,是你過於的小心了。你沒有發現,其實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你過得要更好許多麼?有時候我在想,有一天要是我消失掉就好了,那樣子你就不用活得那麼的辛苦了。而我也不用那麼的辛苦了!”林玉潔看著外麵冰清玉潔的白雪世界,有些怔忡的說。但一下子她便回過了神,拉著安然的手,笑著說:“嚇到了吧?我開玩笑呢!你不要當真。”
看到安然依舊嚴肅的樣子,林玉潔彎下腰對著安然依舊平平如也的腹部笑嘻嘻的說:“小丸子,你看你媽媽老是愛板著一張臉,多醜啊!以後等你出來了,一定要和爸爸一同逗媽媽笑哦!記住啦,這可是小丸子和姨母第一個約定喲!”
也是唯一的一個約定。林玉潔在心裏淡淡的道。
躺在山澗中的人顯然沒有如他自己所設想的那麼悲慘。不一會兒,一個拉著一車雜七雜八的東西的貨車從他躺著的河水邊路過。也許是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吧,他身上的那塊手表亮晶晶的,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顯得尤其的耀眼。人類天生有發現好東西的天賦,因此,當那個老農看到這亮閃閃之處時,便把自己拉的貨車停了下來。他懷著僥幸的心理想著也許是一個好東西呢,也許會讓自己發財呢,慢慢的走向那有著亮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