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輕凝時刻通過縫隙注意著廟外的情形,隱約瞧見上官月鶴的身影在外走過,楚輕凝心下不禁頓時一陣激動。
然在此刻,韓生亦是突然朝這方看了過來,淩冽巡視的目光,讓楚輕凝立刻壓下了心頭的欣喜。
不過韓生像是沒有注意到上官月鶴剛剛帶了人從外麵走過,並未打算有所防備。
待韓生收回視線後,楚輕凝心裏原先的那幾分欣喜卻也頓時蕩然無存。
上官月鶴帶人從這裏過去,並未搜尋這間破廟,這種狀態,並不像是在尋人。
“你家中可還有親人?”
希望頓時被掐滅,楚輕凝心裏不禁有些失落。眼下在她身旁卻隻有韓生一人,楚輕凝不經然便是如此問道。
“三年前,西南一帶幹旱,五穀無收,都餓死了。”
韓生的話,讓楚輕凝心下一驚,她不曾想,在這種安平盛世之下,竟還有地方受著這般的苦難,有人被活活餓死。
楚輕凝神色黯然,正沉浸於這件事給她帶來的衝擊之中。原本極為沉默的韓生似被什麼觸動,此刻,竟與楚輕凝說了不少話。
“西南一帶,雖地方遼闊,卻極為貧瘠。往年的收成,隻能勉強溫飽。那年大旱之下,顆粒無收,西南偏遠,對朝廷來說,無足輕重。”
韓生此刻開口,言語之間,對這朝廷更是充滿了怨恨。
楚輕凝這幾日與韓生相處,心道韓生為人正直,會成為陳無言的下屬,實屬不尋常。卻不知,他心中竟是如此作想。
“陳無言並無善心,他日若是他做了皇上,百姓必然受盡苦楚。西南一帶之事,相信並不會是皇上的疏忽。你追隨陳無言,來京的時日想來不短,皇上,乃是明君。你若信我,待我見到皇上,定會向皇上言明西南一帶之事,如若是地方官員玩忽職守、中飽私囊,定會給西南餓死的冤魂一個交代。”楚輕凝心思定下,輕歎一聲,不禁緩緩開口。
這一言,楚輕凝是有意勸服韓生。
皇上那邊尚不知是何情況,她不能全然將希望寄托在皇上那裏。陳無言隻派了韓生一人看著她,如果韓生現在肯放她走,她自是脫了困境。
並且,也免去了陳無言以她來威脅皇上的禍事。
韓生鮮少言語,這時肯與她透露這些,正是心防薄弱之時。
隻見韓生的眸色有些波動,看了楚輕凝一眼,本愈開口,卻是再度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任憑楚輕凝再如何試探,這韓生亦是不為所動,不肯出聲。
上官月鶴依照晏啻的旨意見了趙將軍、劉將軍,待以聲樂美人美酒在這兩人口中套出了陳無言的其他部署後,便是直接取了二人的首級。待到這時,上官月鶴也才明白皇上命他如此行事的用意。
將領折損,將士無首,上官月鶴偷梁換柱,將這些將士拖了幾日。卻硬是沒叫陳無言看出什麼異樣,等陳無言覺察之時,賀將軍已經帶著良將趕到,陳無言的皇帝夢,該要醒了。
如今陳無言所拉攏的兩方勢力已被晏啻收服,剩下的,便是陳家的根本和楚輕凝這個可以跟晏啻談條件的人。
不是上官月鶴沒有用心派人去找,而是每每尋到一點線索,待趕到之時,卻是遲了一步。
皇宮之中,晏啻麵色極為陰沉,眼下局勢,雖已是在掌控之中,但楚輕凝一日未被救出,晏啻便一日不得安心。
陳無言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晏啻更為清楚,正因如此,在他親政之前,才會對陳家如此防備。現在楚輕凝落在陳無言手中,若是不能在將陳無言逼得無路可退之前將她救出,陳無言最後必然不會給楚輕凝留下活路。
齊妙儀已經回宮,宮中所生的意外風波,齊妙儀不敢與任何人提及。
楚清風尚未離開大獄,楚輕凝生死未卜,即便這後宮裏安靜如此,齊妙儀這整日裏,亦是睡不安穩。
但皇上那邊,齊妙儀尚不敢打擾,更不知,還能與誰來商量。
上官月鶴?
齊妙儀腦中不禁然浮現了那副沉然冷靜的麵孔,隻這一瞬,便是慌忙搖了搖頭,將腦中這莫名的思緒甩去。
自主子出事之後,青竹和雲歌便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照看著小主子,生怕再出任何差池。
夜裏齊妙儀實在是毫無睡意,這便起身來了鳳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