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李媽［一］
隨著小環七拐八轉地走了大約半刻鐘才到杜家所謂“小書房”，小環把門輕輕拉開示意我進去，自己卻輕手輕腳退出了房間。頓時我心裏更添忐忑。在來的路上我就不斷地套小環的話，希望能夠從她嘴裏知道些什麼，好歹有個心理準備什麼的，也好早做些打算。但是這個小環嘴巴實在是太嚴了，我一直不停地東扯西扯但人愣是不搭理我，隻拿一句“夫人的考慮小環不知，杜……馥清，你是杜家的下人，不是小姐，夫人吩咐你前去肯定是有夫人自己的想法，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奉勸你一句，以後在杜家少開口說不定還能熬到家人前來贖你。不然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說完轉身就走，把一大片背對著我，害得我隻能對背做鬼臉。
深呼吸一口氣，做好了迎接一切意外的心理準備，臉色卻看起來很平靜。我先向坐在上首的杜夫人行了個禮道：“夫人。”杜夫人依舊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這是李媽，家裏兩位少爺都是由她帶大的，是家中的老人了你是新進府的，這家中的規矩多著吶，以後你就跟著李媽學規矩，好好伺候少爺。”
“是，夫人。”我低眉順眼地答道。還有規矩要學的，怎麼忘了這岔兒了。還不知道這個李媽是個什麼樣的人，隻要千萬不要和榮嬤嬤沾親帶故就好了。
這時夫人隨手指了指立於其右邊的一個婦人說道：“這便是李媽，李媽，這就是我說的那個識字的丫頭，你瞧著怎麼樣？”
“回夫人，此女看起來倒是文靜老實，但為人究竟如何我不敢太過武斷，隻能等日後相處地久了方可窺得一二。”
這時我才注意到夫人旁邊的婦人，昨天夫人旁邊雖然也會有些婆子丫頭什麼的但我倒沒怎麼注意過，今天這人以後可是我的頂頭上司了，我不禁偷偷抬首望向那婦人。這一看我倒是立即驚住了，這婦人看起來不過三十歲，雖隻著一身綢綠色的下人服，梳的也是中規中矩的挽髻，但其氣質卻是渾若天成，端莊中透著一絲華貴，仿佛其自小便是上位者一般。雖然剛才的答話婦人是不卑不亢，但是看得出來這種氣質被主人極力壓製，雖是如此，但和夫人那很容易就看出來是後天鍛煉出來的氣質一比較我卻有種錯覺，似乎這個穿著下人服飾束手站立於一側的婦人才是這杜家真正的主母，而那居於上首正慢慢品茶的女人隻是一個頗有些地位的妾而已。這種想法一出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席杜若啊席杜若，你是腦袋秀豆了嗎，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這時夫人見我一直盯著李媽看心裏不禁一陣憤悶，便叫道：“杜馥清，看仔細了嗎，我特意為你挑的教導婦人可還滿意？”
我心下一驚，已明白一些東西。“夫人言重了，既然是夫人所挑之人定是好的，馥清豈有不滿意之理。況且李媽是家中的老人了，也照顧了兩位少爺一段時間，對小少爺應該是十分了解的。所以有李媽教我規矩應是十分合適的。”我神色恭敬又帶著一點欣喜，向夫人鞠了一躬。彎腰時我想了想，抬頭又補上一句“多謝夫人。”
可這夫人似乎一點也不為我的話所動，隻是嘴角微微揚起，有些輕蔑地看著我，“不敢？這就是說心裏還是不滿意我為你挑的教導婦人，對不對？”
這下我可真是欲哭無淚了，沒想的剛才那番話一點作用都沒有。在夫人質問我時我就已經察覺到夫人不喜李媽，我可是死了不少腦細胞才想到那段既誇了夫人，又不得罪李媽的話。要知道，前者可是我呆在杜家必須討好的人，而後者則是最近一段時間我的頂頭上司，兩頭都不能得罪。現在卻……我還沒想好怎麼反駁，夫人又發話了。
“我還聽說剛才你來之前正要替小少爺寫作業，隻是正好被小環叫過來了才罷。杜氏馥清不過是因你識得幾個字才進的了杜家，這才第一天你就不知東西南北了，以後下去還了的！”最後幾句話幾乎是用叫出來的。
我卻是直直地愣住了，這不過是剛剛發生的事，夫人是如何得知的？難道是那個小環？不對呀，自己一直和她在一起，並且她根本就沒進來，也不會是她吧？這個夫人看來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以後在這可是要小心了。
“回夫人的話，剛才不過是小少爺覺著我是新來的想要戲弄我一番罷了，那些話隻是戲言，不可當真啊！”我極力做出委屈的樣子，要不是擠不出眼淚，我早拿著手帕抹眼淚了。
夫人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把茶慢慢的放到黑紅漆的方桌上。“這麼說來，倒是我冤枉你了。”
“夫人說笑了，這些小事哪能談的上什麼冤枉不冤枉的，或許隻是一些多嘴長舌的人讓夫人判斷有些失誤罷了，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