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莞汀恍惚之間,仿佛又看到那片火海,而自己正在火海中央,抱著小書,淒涼地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烈火灼燒著她的身體,肌膚上每一個毛孔處傳來的刺痛和燙傷感,刺激著畫莞汀的神經,同時,她的心髒抽疼,身體上跟情感上的衝擊,令她發狂。
一團火球正要滾過來時,她閉上眼,絕望無比。
突然,身體顫動了幾下,緊接著胸口處傳來一陣刺痛,被這刺痛悶得不行,畫莞汀瞬間睜開眼,驚醒後,發覺自己並不是置身於一片火海中,而是在一間古樸的屋子裏,裏麵陳設簡單,屋子裏四處散發著檀香的味道。
紫玉坐在床邊,紅著眼眶,見畫莞汀終於醒了,帶著哭腔道:“小姐,你可算醒了,真是嚇死奴婢了。”
不知自己睡了幾日,畫莞汀隻覺得渾身無力,嗓子也幹疼得慌,沙啞著嗓子,她道:“水…….”
紫玉趕緊去桌邊,倒了杯水,遞給畫莞汀。
喝過水後,畫莞汀總算是覺得稍微舒服了些,這才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這是哪兒?我睡了多久?”
腦海中殘存的記憶還在騷動,畫莞汀心有餘悸,之前原想著給容池治病報恩,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容池身邊有暗衛,尤其以白裏和青石為首,正因為如此,那些想要容池性命的人才沒有得逞。
也因為暗衛平日裏被訓練得井然有序,是以,這次畫莞汀可算是吃了個悶虧,好心救人,還被人給誤傷了。
“小姐,你睡了三天兩夜,是十王爺將您帶了回來,擔心被太多人知道影響您的閨譽,於是把你放在他府中療養。”
聽著紫玉的解釋,畫莞汀不僅沒有舒展眉頭,反而深鎖眉頭,一臉愁容。
紫玉很是不解。
但畫莞汀自然知道她的舉動是何意,畫府是什麼個情況,畫莞汀經曆過兩世,沒有誰比她更清楚,畫府中前有狼後有虎,平日裏她想出府逛個街都是十分困難。如今,但憑容池幾句話,不僅讓她出了府,還讓畫府上下同意她到十王爺府中居住數日。
“這幾日,畫府中可有人來催我回去?”
紫玉想了想:“催倒是沒有,但有幾位媽媽帶了水果來探望小姐,說是……”她頓了頓,繼續道,“說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就是畫莞汀的祖母,也是畫丞相的生母。
畫莞汀可謂是心頭詫異,這個常年不見蹤跡,隻是拜佛禮經的祖母,如今竟然派人來探望她?自打她入畫府,幾次想去給老夫人請安,都被各種理由婉拒了,不是其他什麼原因。而是這個祖母從來都不喜歡畫莞汀母女,在畫莞汀出生時,老夫人聽到“高僧”預言,畫莞汀即將滅國,是畫府的喪門星,心中更是將她試做災星。
畫菀汀冷笑,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允許她在一名未婚王爺府邸裏待上數日……
紫玉看畫菀汀深鎖眉頭的樣子,十分擔心,猶豫幾分後,她斟酌道:“十王爺這幾日,夜夜都來看你,見你遲遲不醒來,親自去禦前求皇上將禦醫來府上給你看病。”
“又擔心這件事被外人知曉會惹起不必要的麻煩,禦醫來此,都是隔著紗布就診。”
畫菀汀有些意外,聽說容池當年犯病,萬股錐心之痛,都沒令他進宮去請大巍皇帝給他指派一兩個禦醫。這回許是見到自己的屬下誤傷了她,心存愧疚,才做出這樣的事。
還在思索之間,紫玉見畫菀汀又分神了,心中有些焦急:“是不是哪裏還不舒服?我去喊王爺過來。”
容池說過,畫菀汀如果出現任何狀況都要稟告他。
畫菀汀還沒來得及阻止紫玉,她便已經跑出屋子,不見蹤影。
胸口還是有刺疼,看著傷口處被敷上的草藥還是新鮮的,草藥汁參雜著血液混在空氣中,清新中帶著血腥味兒。畫菀汀微微皺眉,看了下手腕上戴著的玉鐲,雖然還是白天,但玉鐲帶著一絲碧綠色閃著光澤,在屋子裏顯得格外光亮。
綠光襯著畫菀汀更靈動,漸漸的,畫菀汀閉上眼,待她再次睜開眼時,是被屋外的動靜給驚擾到。
容池被紫玉帶來了。
玉鐲上的光澤瞬間熄滅,草藥汁跟血液的殘汁還留在衣裳上,畫菀汀抬頭,正對上容池進屋子,兩人雙目交彙的瞬間。
畫菀汀十分詫異。
這份詫異隻是維係了片刻,便消失殆盡。
容池臉上似笑非笑的神色被淡然代替,他謙謙君子,聲音溫潤如水:“畫家二小姐,現在感覺如何?可是哪裏還不舒服?”
明明是在問話,可是畫菀汀心中卻覺得這個人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沒事了。
難道是自己的秘密被他發覺了?畫菀汀陣腳大亂,挪動了一下坐在床上的位置,另外一隻手將戴著玉石的手緊緊藏在被子裏,生怕容池發覺些異樣。
看到畫菀汀這般模樣,容池差點沒忍住笑,這副樣子哪裏像之前張牙舞爪的小刺蝟,之前這丫頭可是破了他的陣,還是自他中毒後唯一一個靠近他的身軀,還扣住他手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