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口中名諱才落,就聽得洪七公哈哈大笑起來。
“女娃兒可真是有趣的很哪。”洪七公看著李莫愁一臉苦思,又一臉歡喜的摸樣,才知道這個女孩子當真是閱曆甚少。隻是她竟也能說出桃花島主和九指神丐之名,想必也應是聽取了不少江湖傳聞,可見也是一個有人心。
洪七公一番開懷,甚是歡喜。又道:“不過女娃兒,你也很不賴啊,竟然可以逼得黃老邪使出全力。我老叫花子可當真有些好奇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師傅是誰?”
“師傅?”李莫愁想了一想,忽然想到古墓生活了十多年,竟然不知道師傅的名字,隻是低下頭來,輕輕的說著,話語中多了一絲愧意,“師傅就是師傅,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
“哦。”洪七公隻道是各家之秘,也就不再多問。轉而又有一些不甘,於是換了個話題,隻道:“女娃兒,我看你年紀輕輕,內功卻是著實不低,你練的是哪家哪派啊?”
一說到門派,李莫愁又是一番黯然。自己這次偷逃下山,如何有臉去說何門何派。隻是洪七公甚是無心,自己卻又不知如何答複,一瞬間也就不再啟口,隻是將頭垂的更低。
洪七公見到李莫愁喜憂轉得甚快,心下自知分寸,想必眼前人心內自有苦衷,也就不再相問。隻道:“不問了不問了,我老叫花子隻是隨口一問,並無惡意,女娃兒可別放在心上。”
洪七公說完,又自顧吃起餅來,也不管李莫愁在一邊傷神,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忽然,李莫愁開了口,話音裏帶著怯意,就像一個小孩子犯了錯一般。隻聽道:“前輩,其實我……”
李莫愁雖然和洪七公相處甚短,但自是能感受到一股暖暖的關愛。就如夢中那個世界中那個叫“爸爸”的男人一樣,是一位既溫暖又可靠的長輩。於是心下一鬆,將所有事情從來到尾全部說了出來。
李莫愁說得傷心,洪七公亦是聽的憐惜。隻待李莫愁說完,洪七公才長長歎了口氣,憐聲道:“娃兒,這可真是難為你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李莫愁這番心結,雖說不能一下子消散,卻也是慢慢打開。盡管再說起總是傷心,但已經不再過於執著。聽得洪七公歎息,倒也是無甚大反應,隻是平淡的笑了笑。隻道:“前輩不必為莫愁歎氣,隻是莫愁那時候不懂事,做出了一些過激的事來。”
李莫愁自然指的是何老拳師一家的事情,洪七公亦是明白人,隻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再說,江湖恩怨,孰是孰非,又豈能說的清楚。”洪七公先是安慰了一番李莫愁,好讓她不要糾結於此,然後又啟口,卻是多了幾分凝重。洪七公道:“女娃兒,老叫花子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此刻兩人關係已是親近了許多,李莫愁自是權當他為長輩,豈有不聽之理。立馬正色道:“前輩請說,莫愁定當謹記於心。”
隻聽得洪七公道:“女娃兒,你天性純真,不似有些人裝腔作勢,我甚是喜歡。隻不過你性情剛烈,易為情緒所導,卻不是什麼好事。行走江湖,凡事要懂得進退有據。你很率性,但是有時候仍需懂得收斂自己的情緒。昨晚之事我也略知一二,或許你自己不曾意識到,有幾路功夫,確實有些陰毒了。”
“前輩所言甚是。莫愁事後也自知失了分寸,可是莫愁就是不明白,自己有時候為何會失了平常心,總感覺有另一個自己在掌控自己。”李莫愁倒也誠懇,希望洪七公能給她一個好的答案。
“年少輕狂,我老叫花子當年也是這般。慢慢來,凡事多思慎行,就不怕失了分寸。還有,這江湖中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你孤身行走江湖,自當處處小心。”洪七公看著李莫愁專注的摸樣,又笑了一笑,再道:“行走江湖,其實武功隻是三分,而人情才是七分。就算我們武功再高,如果失了人情禮數,或者更甚一些被人視為群敵,那就不痛快了。你想想,我們行走江湖,難道是來整天打打殺殺的嗎?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嗯,前輩說的極是。莫愁那時候就是太隨性,又自持武功,才惹下了何家那一樁事。現在想來,當初我要是略有忍讓,定不會如此。”
“哈哈,過去了過去了。”洪七公看著李莫愁臉色暗淡下來,又是一笑,道:“女娃兒,你記住,行走江湖,就要是痛快。痛快的吃,痛快的睡,痛快的來,還要痛快的去,甚至是快意恩仇,那又何妨。但是,這種痛快,必須要有個前提,那就是不可失了俠義之心。”
“俠義之心?甄師兄也曾說過,說我們行走江湖,定要扶危濟困,鋤強扶弱。前輩,我懂了!”李莫愁豁然開朗了一些,對洪七公又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