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這一問,穆念慈便說了原委。原來李莫愁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小楊過總是去外麵玩,因習有武功,總是喜歡和同齡孩子爭執。甚至連大他兩三歲的孩子,都全然不放在眼裏,今日也不知何故,又是將人打破了頭。直到剛才,穆念慈才賠禮道歉送走了對家。
這般一說,李莫愁卻是有些過意不去。若不是自己教得小楊過武功,又兼平日過於憐愛,事事縱恣,如今也不會惹出這許多事來。昔日穆念慈便是在玩笑之間提及,自己卻不甚在意,此刻想來,卻是意味深長。
李莫愁隻是不說話,靜聽穆念慈再說。穆念慈前事講完,又是尋了話頭,說開了後事,是道:“妹妹,如今過兒將滿六歲,我想送他去縣裏私塾,好教他讀書寫字,多懂些做人道理。”
穆念慈說者無心,李莫愁卻是聽者有意。這番話一出,李莫愁當即自認是在責怪她沒將楊過管好。隻是事實如此,李莫愁也不好多說,隻是一個勁的道歉,盡說自己誤了過兒。穆念慈也是聰明之人,聽得李莫愁話中口氣,已是知她心思,亦是誠懇說道:“妹妹莫誤會了姐姐。妹妹對過兒疼愛有加,姐姐豈能不知。隻是說實在,過兒現在任性妄為,已非一天兩天。我擔心再不嚴加管教,日後要步了其父後塵。”
李莫愁和穆念慈相處兩年多,期間也有問起楊過父親之事,卻都被穆念慈轉開話題。如今卻不想穆念慈忽的提起,甚是詫異。李莫愁一臉愕然,穆念慈卻是大開心扉,直說往事。
往事曆曆,聽得李莫愁人如戲中,唏噓不已。這才知道楊過這番身世,穆念慈又是這般苦命。此前總以為自己情殤甚重,當下對比,才發覺穆念慈更是不易。自己雖然僅差穆念慈幾歲,但是心智上卻是差了許多。
穆念慈今日說來,卻是無淚,隻是神色黯然,更勝以往。李莫愁自是明白,當即不再多說,隻道:“姐姐,隻要為了過兒好,妹妹都讚同。”
穆念慈點頭笑笑,卻未明說什麼,隻是轉過了話頭,問道:“妹妹,你覺得呂捕頭為人如何?”
“呂驍?還行。”李莫愁不及思索,脫口便出,隨即又補充細說道:“挺直爽,有擔當,懂事,還……”忽的頓住,李莫愁似是想到了什麼。
李莫愁一頓,這邊穆念慈卻是輕笑了一聲,又道:“那你覺得他……”
穆念慈話未說完,李莫愁已經急急打斷,話中還帶了幾分玩笑味道,隻道:“停停停!姐姐,你怕我護持過兒不好管教,也不用將我塞出去啊!”忽的又說:“呂字兩個口,頭上再加個帽子,就是官啦。呂驍人雖不錯,但是和我隻是朋友,再說,我和他,不同路。”
穆念慈又是一笑,卻不再說什麼,隻說該去準備餐食,便斷了話頭。
李莫愁說完便不再放於心上,此刻姐妹掏心,便自是跟著過去,也好見見小楊過。
哪知李莫愁一進屋,小楊過就又逆了起來,喊道:“姨娘,過兒不要去讀書,過兒要跟著姨娘練武。”
李莫愁正要哄他,卻見得穆念慈眉頭一皺,當即轉了口風,便道:“娘親要你讀書,你便讀書。再胡鬧,姨娘也不理你。”
不料小楊過一個急衝,竟是狠狠往李莫愁腰間推了一下,一個側身,竟是逃出門去,口中直喊:“姨娘也不疼過兒啦,過兒就不要讀書!”
“過兒,你做什麼!”穆念慈疾呼,卻哪裏追得上人,小楊過早已跑出了院子,瞬間不見了人影。穆念慈一呼不應,心內一急,忽的一個踉蹌,竟是一口血吐了出來。原來穆念慈適才說起往事,就已經心內澎湃,隻是生怕李莫愁替她擔心,才一直壓抑自己情感。此刻見得小楊過如此執拗,一急一怒,竟是氣血翻騰了起來。
所幸李莫愁及時扶住,立馬運功替她平複氣息。一番忙亂,李莫愁便安慰道:“姐姐勿驚,我馬上去尋過兒回來。”又勸誡道:“姐姐平日太過辛苦,這身體已然有些虧虛,不可再這般傷神。”(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