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終於忍耐不住,此時已對一燈欽佩無已。明知他要舍身點化惡人,但決不能任他如此喪命,當即不再耽誤,自己雲步急轉,出手便是一招“麟鳳龜龍”。
兩人四度接上,李莫愁完全主動。剛柔並濟之間,已將裘千仞穩穩製住。隻是不等一燈說什麼,李莫愁便已點了裘千仞酥麻穴,讓他雖能說話,卻隻能坐地不能動。
李莫愁將人製伏,即刻便是扶了一燈緩緩坐下,轉頭便嗬斥道:“大師好言相勸,你何以執迷不悟?不聽金石良言,已是不該,反而以怨報德,竟向尊師猛下毒手。如此為人,豈非禽獸不如?”裘千仞坐地大怒,喝道:“你也不是善類!滿身殺氣,出手陰毒,若不是你這般鬥我,我又如何能心魔陡升。你跟我,有什麼區別!”
一席話,說的李莫愁竟是無言以對。李莫愁瞬間神情漠然,眼中含哀,麵有痛苦之色。
忽然,一燈伸來一手,卻是覆在李莫愁手上,微微笑道:“世人皆有敗類,作惡多端,咎由自取,女施主除惡即是行善,何必自悔?”
李莫愁一怔,卻是不明白所言何意,隻得自言自語:“除惡即是行善……除惡即是行善……”
一燈此刻見裘千仞已被製伏,暫時不理,隻是對著李莫愁柔聲說道:“想必五嶽四龍,定是為施主所殺。”
李莫愁一愣,一燈又道:“那四人數月前在大理犯案,正巧被我遇上,於是我攜慈恩一路追來,沒想到追至沅江附近,竟是失去了蹤影。而後幾番探尋,才在離城數十裏的荒山上,發現了屍體。適才我觀女施主武功路數,便做此猜測。”
“我……”李莫愁經他一說,心中猶是昔日驚心場麵,當即卻不好說什麼。但聽一燈又道:“女施主慈悲,替貧僧做了未做之事,受我一拜。”
李莫愁驀地回神,急急阻止,怎敢受此大禮。而此時裘千仞獨自靜坐,卻也是心魔漸消。“師傅,弟子錯了,弟子罪該萬死!”裘千仞忽的出口,麵相卻是慈善了許多,卻是詢問道:“師傅,弟子適才失心瘋,你的傷勢可厲害麼?”
一燈卻是淡然一笑,道:“你呢,你可好些了麼?”轉而又對李莫愁一笑,似在同一句話亦對她說。
裘千仞歉愧無已,此時卻不多說,隻是拜了三拜。而後又轉向李莫愁,亦是拜了一禮。
李莫愁見得此時裘千仞已然換了個人,當即一扶,卻道:“慈恩大師不必如此,小女子適才卻也心魔陡升,愧不敢當。”隨即替他解了穴道,重還自由。
兩相恩怨自消,李莫愁再看四周,街上群眾不知何時盡已散去,唯獨洪淩波抱著自己長劍,默默躲在一角,靜靜望著。
“大師,如若不棄,便到我莊上養傷可好?”李莫愁此刻亦不客氣,又道:“大師佛法高深,我正有許多事,想請大師指點。”
一燈點頭,口中隻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隨即起身,由慈恩攙扶,隨李莫愁同去山莊。
回得山莊,李莫愁便是先問一燈傷勢。一燈著實傷的不輕,卻不願旁人擔心,隻是輕描淡寫,應付過去。
李莫愁不予多問,隨後便帶洪淩波一起做了幾道素菜,雖說手藝平平,卻也是一番心意。莊內空屋甚多,李莫愁稍微收拾,便騰出兩間空房,隻待夜色稍濃,便請兩人早作休息。
是夜,李莫愁猶是擔心一燈傷勢,便任性尋去。隻見一燈盤坐床上,正在運功調息,隻是臉色甚是蒼白。李莫愁甚是擔心,走近一觸其掌,便覺一燈手心好生陰冷。
原來一燈雖然內家修為頗高,但畢竟年事已高。白天挨了十餘掌,此刻要靠自行恢複,估計得要數月之多。隻是不想慈恩因此自責,再落魔障,故而人前之時硬是撐住。
李莫愁心內一緊,卻是大著膽子,悄悄將雙手按於一燈背上,將一股熱力從手掌上傳了過去。李莫愁這些年無甚大事,每晚必是練習內功,這門掌心傳功的法門已經練的爐火純青。隻是她擔心自己內功於一燈功體有所衝突,故而開始之時隻敢微微傳輸,待到後來暢通無阻,才加大內力,全力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