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提這茬了。”我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此刻我們已經上到了階梯的最上層,玄青色而厚重的大門靜靜地在我們麵前閉合著,飛簷上掛著的嘲風神獸依舊仰頭望著天空,似乎大荒隱世以來數千年的時間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我原本以為十三處的執行司司長會是怎樣手段圓滑而通天的人物,見到真人的時候也確實被莊子衿的容色所震懾到了。但這幾天相處下來也就知道了,小姑娘今年才不過是隻有十八歲。隻不過是因為從小由老怪物中的一個細細教導傾囊相授,才能在如此年輕的年紀身負如此深厚的功力,並且能夠身居高位。
不過想一想,莊子衿畢竟是慈蓮道人的嫡係子弟,又是根骨最好的一位,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提攜後輩子弟,實在是最為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我回頭望了一望,葛淩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祈年殿另一端的殿門中。說來也是有點兒邪乎,我站在這扇古樸的大門前,卻莫名其妙地覺得身上一陣接一陣地起雞皮疙瘩。
也不是怕,不是恐懼,就像是……帶著點兒期盼已久的興奮。
我伸手推開了門,“吱呀”一聲,如同掀開了塵封已久的帳幔,先行映入眼簾的,卻是頭頂的一副壁畫。
有著九條潔白而蓬鬆的長尾的九尾狐,在熊熊大火中騰躍而起,纖長的狐吻中叼著一個嬰兒的繈褓……
江一諾歪著頭在我們旁邊看著,忽然開口說了一句:“昔日羲皇有女,失蹤已久遍尋不得,羲皇怒而起大火,要燃盡大荒。是青丘國的祖先天狐塗山夫人救下了帝女,才將大荒從漫天火海中救了下來……這幅壁畫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情。”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莊子衿驚奇地說:“莫非你以後也會是個小百曉生?”
江一諾卻垂下了頭,眼中閃過迷茫的神色,搖了搖頭,說:“我好像是偶然從師父那裏聽見的。應該講的確實就是這回事……”
我繼續仰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頭頂上精美到纖毫畢現的壁畫,即便挑高的穹頂離我足足有個兩米多高,卻依舊還是能將畫中的細節看的清清楚楚……
白狐長長的九條尾巴上,被火焰灼燒的點點火星順著蓬鬆的皮毛跳躍開來。白狐的眼中,複雜的眼神和瑩瑩的淚光……都如同這一切似乎真實地發生在我的眼前一般。
“塗山夫人,這個名字也很耳熟啊。”我模模糊糊地想著,好像以前確實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來著。
莊子衿想了想,說:“神話傳說中,大禹的夫人不就是塗山夫人嗎?”
“哦對。”我一拍腦門,怎麼還沒有習慣自己已經來到了大荒……既然是身處在大荒之中,大荒是神們的住所,還有什麼是會成為不可能的呢?畢竟……等下連這祈年殿中的柱子匾額什麼的,都要被我們拆掉拿來造船了……
況且古神也已經全部隕落了。不然祈年殿也不會僅僅是因為山海動搖之後移到了海上孤島之中就荒廢若此。
隻是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大師,才能做出這麼美妙絕倫的壁畫。而在壁畫之下,正對著我們的,是一尊同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狐狸塑像。塑像通體是用翠綠而水色透亮的翡翠打造,看上去確實是美的驚人,連尾巴上的毛都看的根根分明。在狐狸塑像之下,是一個擺設簡單而又顯得時間已經極為久遠的祭壇,上頭還歪七扭八地放著幾個早就已經幹癟縮水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