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胖乎乎的京都衙門司官葛喻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給天淵行了禮,伸手搽了把額上的熱汗,道:“小王爺找下官來,所為何事?”天淵拱手回禮,道:“大人不必客氣。這晴福樓內怕有人設局騙錢,請大人細查一下。”那葛喻愣了愣,剛要說話,卻見小哲跳下馬來,急急叫道:“大哥,這隻是文人間相較才學,不會是特意設局擺賭。”天哲轉過頭,冷冷道:“誰讓你過來的!若不是你毫不知情,我早就將你押送衙門處理了。”小哲渾身一滯,嚇得退了三步,心裏也失了主意,想起花無霜那張俏臉,咬了咬唇,支支吾吾的又道:“大哥,那花無霜也許會……但是,那柳董笛是個老實人。還有那設莊的大漢,是個外鄉生意人。他們三人均不相識,怎麼會……”
“小哲!”天淵眯起眼睛,直盯得小哲沒有了聲音。一旁的葛喻忙打圓場,笑著解釋道:“二公子,您年紀小,沒有經曆過這些市井上下作的手段……”小哲看著他的笑臉,渾身不自在,心裏也有些煩躁,轉頭冷冷道:“你怎麼知道這是下作的手段!文人攀附風雅,比試才學。大家出錢賭輸贏,原本就是謀個開心自在。那大漢出手闊綽,一看是個得意人,怎會去圖那幾兩銀子!”
“李天哲!”天淵大聲喝道,望著小哲不禁皺了眉,握緊了拳。小哲有些委屈的看著天哲幾乎泛白的指節,嘴唇動了動,沒有再說話。葛喻倒是沒有介意,笑了笑道:“若事情如二公子所言,自然最好。真相是什麼,問一問,便清楚了。”
正在說著,卻見陳清拿了份清單走過來,看了眼小哲,不自在的轉過臉去,對葛喻笑道:“葛大人,清單都在這裏,怕是有三百兩銀子。”葛喻接過單子,看了看,轉身問道:“二公子,依你剛才所說,這是個兩重賭局。柳董笛是第一層賭局的參與人,是嗎?”小哲點了點頭。葛喻把單子揣到懷裏,吩咐衙役:“去把柳董笛帶來。”
柳董笛被兩個衙役架著,押了過來。隻見,那葛喻一張笑臉突然間拉了下來,厲聲問道:“柳董笛,你可知罪!”小哲見他上來就喝斥,有些不滿,剛要開口,卻見那柳書生軟軟的跪了下來,在葛喻腳下縮成一團,拚命的磕頭,哭道:“大人,小的知罪了。”
小哲驚得心也涼了半截,卻聽那柳董笛叫道:“這主意不是小的出的,都是那花無霜。小的上月進京趕考,豈料名落孫山。雖然住在這晴福樓內,可其實盤纏早已用完了。昨夜,我在房內喝酒澆愁,卻聽有人叫門,開門一看,正是那花公子。花公子自稱是住在隔壁,聽到在下的哀歎聲才進屋來看看。他聽我說盤纏已盡,就出了這個主意。小的一開始哪敢答應,正推讓著,卻見那個大漢撞門進來,說要報官。小的嚇得魂也沒了,倒是那花公子,三言兩語把那大漢也說服了。小的正愁盤纏沒有,無臉回去,想來想去,隻有這個法子,隻好答應了。”
葛喻得意的瞥了眼滿臉通紅的小哲,轉身對那書生道:“你也是一讀書人,也通禮義廉恥,竟信了一個八歲孩童的蠱惑,幹下這種下作的勾當。幸好你落榜了,若你當真及第,往後做官,輕易放棄做人的底線,豈不是貽害百姓!帶他下去。”那柳書生一臉絕望,癱倒在地,任憑衙役把他拖了下去。葛喻又喚了那壯漢,細細問了,發現竟是個通緝要犯,一番查問後,見他所說與那柳董笛大體一致,於是便找了筆墨畫了押,讓人帶了下去。
小哲聽完兩人的供訴,一張小臉早已慘白,他沒有想到,花無霜設了此局如此詳細周密,竟然騙過了自己。更讓他難受的是,那花無霜最後竟然把他也繞了進去,使他成為了幫凶。小哲在心裏不斷的告訴自己,花無霜對於自己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但是心裏卻依舊翻江倒海一般。花無霜的做法似乎稱不上背叛,但是小哲卻依舊感受到了背叛所帶來的所有負麵情緒。他望著葛喻圓圓的側臉,和天淵鐵青的臉色,心沉到了最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