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陳甬良興奮的聲音從帳外傳來,李灝揉了揉眉心,放下手中的地圖,抬眼望去,卻見陳甬良滿頭大汗,衝進來,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硯台也抖了三抖。李灝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卻見陳甬良搶過案桌上的杯子,骨碌碌的連灌了幾口,叫道:“大哥,你要的東西,我找到了!”
李灝眉頭頓時鬆開了,扯開嘴角,咧出了一個大大的弧度,笑道:“真的?!”陳甬良皺了皺眉,道:“當然是真的。兄弟費了好大的勁呢!好家夥,居然要價一百兩!”李灝拍了拍陳甬良的肩,笑道:“辛苦你了!東西在哪裏?”陳甬良喝了口茶,伸手指了指門外。李灝站起身,難得的沒有了沉穩冷峻的表情,像個孩子似的跑了出去。
門外,一株雪白的蘭花靜靜的躺在帳外,青翠色的葉片,溫柔的舒展著,微微散發著雅致的清香。李灝蹲下去,將花輕輕捧起來,細細打量著,生怕弄傷了花瓣。這是一株雪蘭,長在長白天山頂上,通身雪白,陽光下晶瑩剔透,仿佛不是凡間之物。李灝靜靜的端詳著,眼裏柔波蕩漾。明天就是她的生日,幸虧趕上了。
“大哥,嫂子看到這株極品,肯定樂壞了。”陳甬良靠在帳門上,偏頭笑道。李灝也不由得笑出了聲,道:“去,替哥找個花盆來!”陳甬良長歎出一口氣,站直了身子,笑道:“知道了!大哥,你怎麼會想著送嫂子這個,她又不稀罕這些。”李灝伸手摸了摸葉片,站起身來,走進軍帳,道:“雀兒從小喜歡蘭花。這幾年跟著我四處奔波,身子弱了許多,每天為我提心吊膽的,還要照顧天淵,哪有多餘的心思擺弄這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兒。我幾個月都沒有回家了,明天是她生日,所以……”
“原來是向嫂子請罪用的!”陳甬良伸手撓了撓頭皮,笑道:“大哥,我說你怎麼突然間讓我找這種費事的花。”李灝俊臉紅了紅,道:“這不是到了長白天山下了,這雪蘭是世間極品,我也隻在書中見到過,還真沒想到你能找到!”陳甬良仰頭長歎道:“大哥,我陳甬良也就兩個長處,一是打仗衝鋒,二就是找東西。隻要你吩咐的,什麼東西我沒找到!”李灝瞥了他一眼,笑道:“我看還有一個長處,貧嘴!快,給哥找花盆去,要青瓷的!”
李灝抱著青瓷花盆,深深吸了口氣,走進了家門,卻見家仆李三一臉驚喜的跑了過來,道:“老爺,您回來啦!夫人在屋裏呢!我這就去傳話!”李灝搖了搖頭,道:“不用,待會兒我自己進去。少爺呢?”李三應下,笑道:“少爺一早就和陳將軍一起騎馬去了!”李灝點了點頭,四下看了看。
戰事頻起,每到一處,慕容雀都不讓他租太大的府邸,隻喜歡窩在這樣不大不小的院落裏。四方的院落,隻有三間雅房。慕容雀把正中的上房拾掇出來做了他倆的臥室,靠東的房間擺了書桌,是長子天淵讀書睡覺的地方。平時自己不在,慕容雀就接了兒子和她睡在正房。西麵的房間稍稍大些,騰出來隔了個雜間,是李三住的地方。慕容雀偏愛美麗的東西,這次還趁機收拾了前院的幾株梅花,樹下擺了張笨拙的石桌,愣是整理出一個花園來。
李灝走過去,蹲下,小心的把花騰出來,取了依著樹的一把精致小花鏟,鏟出了個深洞,把雪蘭根上沾染的泥抖了抖,直著放了進去,把土填上,又用鏟子四周拍了拍,這才站起身,滿意地端詳了片刻,拍了拍身上的泥,向正屋走去,卻見妻子的貼身丫鬟秋煙捧著一疊衣服走出來,見到他也是滿臉笑意,正要轉身喊出來,卻被李灝一把拉住。李灝眨眨眼,拿了根手指放在唇前。秋煙笑著點了點頭,默默退了下去。
正屋內,慕容雀正坐在榻上,埋頭縫著衣物,聽到腳步聲,頭也沒抬,道:“秋煙,衣服拿出去了?”李灝走近她,笑道:“衣服嗎?我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洗呢!”慕容雀聽聞,手一抖,針頓時狠狠的紮到了手,疼得一哆嗦,驚詫的抬眼望去,隻見丈夫俊朗身姿,正笑盈盈的望著她,不由百感交集,半天說不出話來。李灝上前摟住她,低聲道:“怎麼?雀兒,不認識我了?”慕容雀淚水突然間淌了下來,也不管手指上隱隱的疼痛,伸手抱住丈夫,哭道:“灝哥哥,我想你。”李灝依著她坐了下來,抓住她滴血的手指,含到口中吸了幾口,心疼得皺了眉,笑道:“我也想你。這不是回來了嗎?怎麼,又在忙著做天淵的衣服?!”慕容雀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指,噙淚笑道:“淵兒六歲了,身子長得也快。好多衣服都穿不下,袖子也不夠長,我抽空給他補上一截,這樣晚上看書,手也不會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