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白影忽遠忽近,身形詭異飄渺,有時眼見著就要碰到一片衣角,轉眼間卻已出現在幾丈之外。白影上下翻縱,竟是朝著禧霞山頂而去。追了兩個多時辰,天淵的眉越皺越緊,氣息也有些不穩,跟得上他腳步的人也隻剩下沈煜,其餘的人早已不知拉到了哪裏。前麵的那道白影卻依舊輕盈敏捷,在樹叢中上下翻飛,一路前行。
天淵深提一口氣,腳步不停,低聲道:“小五,這樣不行。你去山下調兵圍山。”沈煜追在後麵,早已覺得吃力,眼下說不出話來,隻點了點頭,頓了步子,調整了下呼吸,就要轉身走開,卻聽一聲尖嘯風聲傳來。天淵大驚,刹住步子回身,伸手攬過沈煜的腰身,起身一縱,躍上身旁一棵碩大古樟樹冠。沈煜定睛一看,隻見一片樹葉如一把薄刃正深深插在方才站立的樹身之上,不由滴下冷汗,回頭一看,那道白影已在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身姿苗條,在斑駁的光影樹蔭中看不見樣貌和表情。
淩厲的殺意帶著強烈的脅迫感橫掃過來,天淵和沈煜雖藏身於鬱鬱蔥蔥的樹冠之中,卻仍是周身一抖,眼見著那道人影慢慢的逼近,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種詭異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那人影越來越近,看身形是個女子,一身雪白紗裙,墨黑雲鬢下垂著齊腰的秀發,清雅脫俗,卻帶著一張麵無表情的□□,顯得毫無生氣。她一路緩行,目光四下遊移,時而彎腰撿起地上形狀完好的落葉和落花,撚在手指之間把玩著,冷冷的抬眼道:“怎麼不追了?還躲起來了,真是兩隻沒膽量的老鼠!還不給我下來!”話音未落,手腕一翻,手中的葉片化為片片鋒利的暗器,直射兩人藏身的樹冠。
天淵一個“鷂子翻身”,勉強躲過了迎麵襲來尖利葉片,縱身躍下,差點站立不穩,隻單膝跪地,撐住了身子,卻聽身旁一聲悶哼,回頭一看,隻見沈煜捂住左肩,從樹上倒頭栽下,心裏一沉,忙翻身躍起,使了內力伸手去接。那女子冷哼了一聲,白衣微拂,蓮指輕彈,對著天淵,傾麵掃來。
天淵眼見著沈煜就要落地,心裏大急,一咬牙,右掌微翻,掌心朝前,傾身迎了上去,就在快要碰掌的那一刻,雙掌一縮,雙膝順勢一跪,身子後仰,竟借力向前從那女子的掌下膝滑過去,正好接住了沈煜下落的身影,但卻將後背暴露在了敵人的眼前。那女子輕笑一聲,連頭也沒回,衣袖後甩,身子□□,高抬起左腿,指尖輕彈,幾朵粉嫩山茶花迎風射去。天淵抱住沈煜,聽到背心的風聲,心裏一緊,下意識的將沈煜往右邊一送,蜷身一滾。一朵山茶花瓣擦著他的右臂劃過,生生地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當下血流如注。
天淵疼得悶哼了一聲,捂住右臂,起身低聲道:“小五!”卻聽身後的沈煜急急點了自己幾處大穴,也已勉強站起了身,聲音微微顫抖,略喘了幾口氣,道:“大哥,沈煜沒事。”
那女子騰空飛翻,輕輕踩了高處的一枝樹叉,縱身穩穩落下,道:“哼,功夫不錯,居然能躲得過我的三招。”天淵微緩了口氣,不卑不亢,道:“前輩武功卓絕,若不是手下留情,又豈是在下所能應付的。”
那女子帶著那張□□,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隻覺神情微微一變,已蓮掌輕翻,聲音中帶著那波瀾不驚的情緒,冷冷說道:“既然你心裏明白,那也不枉你死在這裏。算是死的明白。”
沒等天淵接話,那女子已傾身而上,強烈的殺氣混雜著上下翻飛的掌力掌風,雪白的衣袖被風撐開,那女子揚著雙臂,如一隻白鶴,頃刻間已逼到天淵麵堂。天淵順勢退了三步,喝道:“小五,快讓開!”,說著縱身躍起,抵住後背一處樹身,使了輕雲縱,連上了十幾米,暗運了周身內力,雙掌微開,傾身而下,當下與那女子掌掌相拚,隻聽轟然一聲,周圍樹木被兩人的內力激蕩的上下一震,瞬時從中間斷成兩截。
天淵與那女子兩掌一碰,已知自己必敗無疑,強撐之餘,隻覺心神震蕩,氣血翻騰。他原本就舊傷初愈,體虛氣乏,被那女子陰柔掌風一逼,不禁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一軟,抵不住翻了下來。那女子一身白衣,雖早有防備的撤了掌力,連向後躍了幾步,卻仍被天淵的血沫子噴到了衣角,不禁大怒,喝道:“該死!”她右手輕扯,一把撕去沾了血滴的衣袖,露出一段雪白藕臂,手腕一翻,那一處柔軟紗衣便如一把利刃朝著窩在樹下咳嗽的天淵,直直紮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