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麼又躺下了!”墨漬急急忙忙的跑進裏屋,再也顧不得禮數了,伸手推揉著還裹著錦被睡得舒舒服服的小蝶,“快點起床啦。您忘了,今天夫子要來,王爺交待的,要您先到書房裏去候著夫子。”
小蝶睡得正香,被墨漬一擾,不禁皺了皺眉,眼卻不睜開,抱住了被子,又翻了個身,咂了咂嘴,嘟囔道:“別吵。我困,讓我再睡一會嘛!”墨漬沒辦法,歎了口氣,伸手去扯錦被。小蝶緊抓著被子不肯放手,身子滾了幾圈,縮到了床榻的最裏麵,閉緊了眼,垂死掙紮。
墨漬伸直了臂,卻還是夠不到,望了眼妝台上的那隻西洋座鍾,知道時間快來不及了,急得汗都下來了,望著小蝶得逞的背影,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一時卻不知怎麼辦才好,隻好退出了裏屋。正好,果殼端了水盆,走進堂屋,見墨漬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就知道小蝶還沒起床,不禁也皺了皺眉,和墨漬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突然抬頭叫道:“大少爺!您怎麼來了。”
話音未落,卻聽裏屋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兩個丫頭相視一笑,臉上都是一副得逞的表情,掀簾進了裏屋。隻見小蝶一骨碌坐起來,正從床上爬下來,自己抬手抓了架上的衣衫披在身上,穿了鞋,強自鎮定地站在床邊,臉上還掛著一絲迷茫,“大哥嗎?!我起了,我起了!”
小蝶正嚷著,抬眼對上自己貼身丫鬟得意的眼神,又望了眼安安靜靜的門口,突然反應過來,臉唰得一下紅了,不由得撅起了嘴:“該死的丫頭,居然騙我!”果殼咯咯笑出了聲,幸災樂禍的道:“墨漬,我就說嘛,喊小姐起床哪用的著那麼麻煩,叫聲大少爺就都在了,或者下回換成王爺?!”墨漬見小蝶臉色不佳,忙推了推果殼,上前替小蝶把衣衫的扣子係上,陪笑著道:“小姐,別氣了。我們這不是叫不起你嗎?”
小蝶瞪了眼果殼,又瞪了眼墨漬,悶悶不樂道:“壞東西,耍把戲耍到我這裏來了。”果殼端了熱水進來,伸手絞了把毛巾,笑道:“小姐,不就起早一天嘛!你看,這府裏上下那麼多人,就您能每天睡到日曬三竿,也沒人管。二少爺年紀和您一般大,每天卯時就得進宮陪皇上念書了。王爺每天帶著大少爺,也是過了辰時就去軍營操練,或是去衙門辦公了。這麼多年,也就二少爺剛進宮的那幾天起不來,遲到了,被王爺家法訓誡了。您啊,要是今天遲到了,也被罰,回來可別怨我們沒早點叫醒您。”
小蝶翻了個白眼,接過毛巾仔仔細細抹了把臉,坐到梳妝台前,讓墨漬替她梳髻。墨漬快手快腳紮完了兩個髻發,瞥了眼西洋時鍾,忙拉起她,往外推,叫道:“哎呀,來不及用早膳了。小姐,快走吧。果殼,去拿兩個香糕!讓小姐揣在懷裏,和夫子商量下,課下吃吧!或者,我待會兒去求求秋煙姨,讓她送碗粥過去。”
小蝶睡意未消,知道其實天淵並沒有來,也不真得想和兩個丫頭置氣,心一鬆,瞌睡又往上湧,隻覺著墨漬嘴一張一合說著什麼,迷迷糊糊的點點頭,任憑果殼替她帶上了耳環,手裏塞了塊溫溫熱熱的香糕,被兩個丫鬟簇擁著,懵懵懂懂出了房門。
書房裏,管家李三打量著新來的西席顧夫子,望著他單薄的瘦弱身子,眼裏飄過一絲擔心,不知道這位先生能忍小姐幾天,唉!他這樣想著,眼裏卻不敢帶出來,瞥了眼窗外,見顧夫子漸漸的有了些不耐煩,忙陪笑道:“顧先生,王爺今□□中有要事,不能親自來迎,臨走時吩咐說小姐就拜托您了。小姐是王爺幺女,從小在家寵慣了,難免行事上有所衝撞,還請先生多多包涵。”顧先生捋了捋胡子,眯了眯眼,道:“老夫知道。”
這時,小蝶低著頭,走了進來。李三見她進來,忙站起身,走過去,低聲道:“小姐,這是顧夫子。”小蝶抬眼左右望望,爹爹不在,大哥也不在,隻有一個幹癟癟的老頭子坐在太師椅上,抿著茶。她眨了眨眼,困意隻往上湧,揉了揉眼睛,還是一個控製不住,“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頓時,小蝶愣了愣,偷眼望去,顧夫子的臉都青了,轉頭望向李叔,一臉尷尬,她吐了吐舌頭,困意全無,忙乖巧的跪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拜師禮。顧夫子沒有理會她,隻哼了一聲,還是李三伸手把小蝶扶了起來。
這下,小蝶心裏也有些憤憤。她原本一大早被擾醒就一肚子的火氣,早膳還沒來得及用,肚子餓得也在偷偷叫,結果隻是為了見這麼一個看上去就迂腐酸氣的老頭子。想著就要在這個老頭子手下讀書了,心裏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隻暗自嘟了嘴,站到了一旁,心想:“哼什麼哼!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