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那淵兒明天把小蝶送出城,再回來。”天淵咬了咬下唇,試探性的開口。
“不行!”李灝想也沒想,一口回絕,“帶著蝶兒出京!二個月後,我再派人來接你們回來。”
“爹!”
李灝死死的盯著天淵,眼神中的嚴厲直到讓天淵把下半句咽回去了,才慢慢散去。他見天淵不說話,這才有些吃力的移了移身子,嗆了幾聲,才緩過了臉色。
第二天。天淵送小蝶到了城門邊,謊稱還有東西沒有帶,連哄帶嚇要小蝶先走,約定兩人在京城南邊的江州鎮碰麵。當小蝶的馬車漸漸駛出了視線,天淵這才鬆了口氣,慢慢往回走。他昨天怕惹父親生氣,不敢辯駁,佯裝答應了,可心裏卻早已打定了主意不會在這時候離開京城,離開重病纏身的父親。
父親勢力如此龐大,自然不會如此快的一敗塗地。隻是,他的勢力都集中在軍隊上,而朝中的臣屬也盡是尚州時的舊部,官職都不是很高。輔國公李灝對於這些人來說,就是他們的核心。李灝不動,便無人敢動。
朝中的局勢一天比一天緊張,朝中許多老臣都持觀望的態勢。畢竟,一方是太後,另一方卻可以說是建國的功臣。哪一方的勢力都是不容小瞧的。隻是這次,軟禁了陳甬良,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幾乎是撕破臉了。朝中所有人都在猜測,麵對如此明顯的挑釁,李灝將會有怎樣的反應?
而對於李灝來說,最麻煩的莫過於太後一紙懿旨將原有屬於李灝管轄的所有權力一概收回,美名其曰回家靜養,卻不能發文,不能下令,甚至連奏折也不能上,起碼不能正大光明的上。除非李灝盡快病愈上朝,否則勢必被劉裕臣所架空。而陳甬良被軟禁,也使得軍中的一些勢力開始蠢蠢欲動。
李灝乃是積勞成疾的累病,身子天長日久,早已虛空,哪有這麼快病愈,自然正中太後的下懷,也怨不得劉裕臣這幾日來,絞盡腦汁,拚盡渾身解數攬權,大肆排除異己。而病床上的李灝卻始終無法做出相應的回應。李灝要擔心的人太多,要考慮的事也太多,四周盡是掣肘。他不可能因為自己與劉裕臣的朝爭,而私下動用軍隊,作為這場朝爭的籌碼。
因此,也勢必處於了劣勢。
昨天小蝶有句話說的很對:多事之秋。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怎麼能拋下病重臥床的父親,躲到江南去呢?!更何況,小哲到現在還毫無音訊!京城近郊好多地方都沒來得及排查。
李灝望著長子捧著書房裏的那根藤條,在去江南的馬車離府了幾個時辰後,又小心翼翼走回屋來,不禁愣住了。天淵走上前來,筆挺挺的跪下,低頭小聲道:“爹爹,淵兒已經把小蝶送出城了,還讓明欽衛的一隊人跟去了。請爹爹讓淵兒陪在您身邊侍候。”
李灝猛地驚醒過來,直直的瞪著天淵,心裏百味交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天淵以為李灝生氣了,忙舉了藤條到頭頂,捧給李灝,道:“淵兒忤逆,請爹爹責罰。”
李灝哼了一聲,接過藤條,冷冷道:“責罰?我責罰了你,你就會去江南嗎?”天淵輕輕抬起頭望了眼父親,堅定的搖了搖頭。李灝苦澀的笑了笑,隨手放下藤條道:“那我責罰你做什麼?何況你身上傷才剛有些起色。地上涼,快給我站起來!”
天淵卻意外地沒有動,跪在地上,直了直身子,道:“淵兒忤逆了爹爹的命令,理應受罰。”李灝歎了口氣,擺擺手,罵道:“快起來!你傷勢剛有起色,就來討打嗎?你怎麼想的我會不知道?罷了,臭小子!我答應你,讓你留下便是了!”
天淵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叩頭謝過李灝,卻仍不起身,笑道:“謝爹爹。淵兒倒不是不想出城,隻是,爹爹,要不,您也出城吧!咱們一起去江南?!”
李灝無奈地瞥了眼跪在地上,滿眼執拗的兒子,喝道:“你這臭小子真是欠揍!給我站起來說話!怎麼?自己不願意出城,倒來勸你爹!”
天淵站起身來,急道:“爹!朝中情勢您也看到了。陳叔叔被軟禁了,劉裕臣也越來越得寸進尺。您要是再不走,萬一……”
李灝沉下臉來,一肘支撐起身子,另一隻手抓起藤條,就近朝著天淵的身子狠抽了兩下,喝道:“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身為輔國公,朝堂禍事降至,豈有避世之理?!如此自私的點子,虧你想得出來!”
天淵被打的渾身顫了顫,暗自罵自己糊塗,爹爹這樣的個性,怎麼可能會避禍出城,忙低下頭,道:“是。爹爹別生氣。天淵知錯了。”
李灝見天淵認錯,也不再追究,瞪了眼天淵,放下了藤條,道:“你爹還沒有那麼容易被人給推倒了。小蝶出城也隻是為了保險,倒不是真的到了那個份上!”
“爹爹,葛大人那裏有消息嗎?”
李灝搖了搖頭,“沒有。葛喻是個明白人,精明能幹。若有情況他會立刻通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