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輾轉反側,讓她無法入眠。本身她就睡得淺,如今又有心事橫亙,更加地閉不上眼皮。
殤若歎了口氣,掀開被子爬將起來,穿上厚底白麵的繡花鞋子,窗外的月色正好,灑了些月光在草木花叢裏麵。昨日晚間她還歇在了碩大的夏王宮裏,今日卻在即墨予漓的住處,不,是她師父的住處。
她晃晃負立的手臂,一夜河東,一夜河西,也算是讓她有了不小的心得體會。推開寢殿的雕花木窗,雖然寢殿不若寵妃妹喜的曲喜殿,但也有了一些雅致,就連屏風上,也與曲喜殿內的那座木頭屏風所差無幾了。
涼風習習,漫了整個寢殿內室,但她卻連一絲的寒氣也覺察不到。她微微吐了口氣,慘白的氣息被寒氣擊碎,隨處化散開去。
月白的紗衣披在肩頭,衣擺繞著屏風隨著殤若的身子一起轉了出房門,房門前玉唯還在,她衝玉唯點點頭,不讓玉唯跟著。
從來她都是一個人,用不著有人跟著她,雖然是她的師父吩咐,但,她隻喜歡一個人待著,靜靜地觀花開花謝。
懂事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要獲得食物,必須自己親自動手,沒有人能把食物恭敬的送到麵前來,那隻能是在達官人,千金小姐。
師父的寢殿在東北方向,麵朝著落日,被師父提名曰滄明居。跨過一條碎石鋪就的路子,她瞧著滄明居的燭光還亮著,師父還沒有睡麼?
師父不是說他乏了嗎,怎地現下還燭光燃著?難不成還有什麼隱情。她年紀尚輕,越是神秘的事物,她就越好奇,左右思量一陣,還是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她抬頭,欲敲響滄明居,正當手指頭挨著門栓的時候,她頓了頓,如果師父聽到她敲門聲響,那麼又會出現今日在廳堂上的高深莫測的神情。
如若還是那樣,那麼她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去敲開師父的房門呢?退下步子,想知道師父的隱情,必得暗下查訪,最好的辦法就是,窺探。
幸好師父的滄明居是用絲布搭成,稍微手指間沾染水粒就能夠捅得開,瞧了下四下無人,就著劃開的小圓洞口,她黑亮的瞳孔就湊了上去。
氤氳水氣環繞居室,山水墨畫般潑灑開來,奇怪了,師父的寢殿裏怎的還有水氣呢?她的眼瞳絲絲也沒從滄明居邊離開。
師父的身份與平民勞眾不一樣,跟勞眾站一塊,立刻就能看出來師父的氣宇不凡,渾身散發出的氣勢就連夏王履癸也比不去。
殤若不懂,為何師父不告之自己的真實身份呢,昔日裏她曾問過白鏡道人,白鏡道長隻一句天機不可泄露將她打發了去。
現在好奇心越來越大,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拜進了師父的門下,按理說,她有權力知嘵師父的真實身份。
思想一通徹,暗下的窺探也就理所當然讓她留在此處,不用在意師父的責怪。
眼眸再次落在小洞上,隻一方地界裏,隱隱透了一張儒雅紅潤的俊臉,素發被木簪子高綰在頂,靠在大木桶的邊緣,眉稍與發際邊環繞的是水氣,這樣的場景如夢境一般。
雖然說她早就知曉師父的麵皮極為的上層,資質也不是一般俗物,但現下的畫麵更讓師父看起來如九天上的神仙下凡。
鬢發邊還落上了兩顆高潔透明的水珠子,在臉廓邊直直劃過,落在了師父光裸的肩頭上,隻見師父微閉的雙眸緩緩掙開來,用純白帕子將那水珠子抹去。
一股淡淡的鬆香鑽入殤若的鼻間,打著轉的讓她聞了開去,好神清氣爽的香味。她見得她那俊美的師父自木桶裏站起身來,殤若暗自吞了吞口水。
師父白皙的脖頸邊滑過顆顆晶瑩的珠水,似小流河水一般地淌過師父光著的琵琶骨邊。身子上泛著辰光般的色彩,自琵琶骨往下掃過,皮肉肌理緊致,一絲瑕疵也沒有。
她瞧著她那師父扯過搭在屏風上的暗色袍子,隨手一揮,服貼地裹住將裸的身子。殤若的臉上一瞬間的紅光泛起,這,這該是她師父出浴吧。
殤若撤回眸光,心下久久不能平複,眼前仿如依舊浮著那張氤氳著水氣的白皙絕俊麵皮。她是他一介收納的唯一弟子,唯今窺探到師父湯水出浴,有違天理。
想到此處,殤若越發的感到窘迫。幸好她起初沒有抬手敲響師父的房門,否則,正大光明地瞧到師父......那才會讓她覺得無處藏身。
看來,想要知道即墨予漓的真實身份,隻能慢慢查探了,如今日這等爬窗角的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做一次。她的麵皮本來就不及她那美男師父,現下隻想離滄明居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