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流漓燈下顏傾城(2 / 2)

“阿若,為師從來沒有一個弟子,所以,有時候還會顧不到你。這次去青淺,雖說是你央求為師帶著你去,但是為師細細一想來,把你一人留在府裏,總歸還是會顧不到。”師父那清明的聲線,在她的耳旁邊緩緩地化開了一道溫和的氣流。

“師父,殤若明白。師父能帶著殤若一起去青淺,對於殤若來說,師父已經是很疼愛殤若的了呢。”

她胡亂地抹掉浸染在眼角邊的珠淚,朝著師父微微眯起了眼,隻留了一彎淺淺的笑意在嘴角邊緣。

“傻丫頭。”為師抬手揉揉她散著的前額碎發,這樣輕柔的觸碰在她的身上子漫延來開,就像是寒冬裏燃起來的那一堆耀眼的火堆,迷離了她的心緒。

她仰起頭來,映進眼眸深處的,是師父麵皮上的流漓光彩,柔和而又帶著一絲絲淺藏的溫暖。

流漓燈下,是師父傾城的容顏,是她永遠也不想忘記的光彩。

而這一次,行走世間的,不再是她一個人,有了師父的陪伴,即便是要看看那殘忍的一幕,她也還是不會離開,隻會靜靜地站在不遠處,默默地念著師父,默默地看著師父麵皮上的那泛起的笑意。

“師父,這次去青淺,真真是要拆散那一對相戀的人麼?”她出聲詢問師父,師父極緩地搖搖頭。

“青淺的事,總歸是狐族族內的事,為師沒有插手的權利,更何況,人妖相戀,為師從來沒有說過不對之處。”因為師父喜歡白如玉吧。所以,就算是人妖相戀,也斷斷阻止不了師父想要愛的步子。

再者說,師父不像是那麼頑固不化的人,在她看來,她與師父的性子極為的相似,隻要是認定的事情,從來都是執念甚深,就算身受萬重傷痕,也絕對不會開口吭上一聲,可是皺上一絲的眉頭。

這樣的執念,她不知道她究竟該說好,還是不好,因為師父的執念,根本不是衝著她來的。她隻不過是因著與白如玉長得相似罷了。

“師父,拆散了,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她偏過頭瞧著師父的麵皮,那麵皮上,無一絲的波瀾。

“自古以來,人與妖相戀,從來都是隻能一人生,一人去,沒有人能夠去改變,這一點,在為師看來,不免有些不近人道。”師父的最後那句,泛起了一絲凜冽的冷意,使得流漓燈中的火苗都跟著一閃一閃的。

師父,是在生氣麼?

還是在為人與妖無法在一起指責蒼天的無道。師父這樣的神色,無比的冷涼,看得她都背後生起涼意。

“師父……”她淡淡地喊了一聲,師父這望天的眼色,著實是有點,有點悲傷,那淺淺的灰白泛在師父的眼眶裏,看得她的心像被堵上了一塊大石頭。

“阿若,為師從來不是手段冷涼,那樣的事情,看得多了,堵在心口處,總是要找一些發泄的出口。”

殤若微微一怔,師父這句話說得不明不白的,好似那一人生一人去的懲罰是他造成的一般。

人與妖之間若不能在一起,隻能怪蒼天無情,而師父怎麼還會有這樣自責的口氣。那根本就是師父的最終所願。

“師父,這不是師父的錯,師父為何要為繭自縛呢?”她不懂,師父的口氣,為何聽起來無比的無可奈何。

“阿若,不是為師作繭自縛,而是師父也身負了情執。”情執。她訕然地一笑,原來,苦惱緣由,卻是因為白如玉。

白如玉,白如玉,又是白如玉。這三個字就像是橫亙在殤若心口處的毒刺一樣,吞不出來,一旦想要咽下去,就會使得她一口吐出濃血來。

誰動了誰的情誼,還是誰動了誰的執念,師父,這一點上,不是他身負,而是因為師父自己也看不透徹,就跟著她一樣,雖然看不見,卻永久的存在著。

“情執。師父,在這一點上麵,也放不下吧。”她一臉的淒涼之色,就連手心裏的流漓燈都失去了色彩。

師父沒有作聲,是麵上的顏色褪成了一片的白。

流漓燈下顏傾城,寒風裏的淚卻刺骨。如若,如若她能在來世的第一眼就能見著師父,是不是就會比白如玉早一些,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師父不食人間煙火的身影穿在人群裏麵,人煙若多,而她的心,卻滄然若失,仿如什麼東西從她的身上剜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