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碗湯水下肚,再無法想起師父了吧,忘川水,忘情義,更要忘記你。殤若的思緒裏,一想到這一層,那眼角邊的珠淚,便就齊刷刷地落了起來。
她的腦海裏,一幕一幕美好的場景,階台上瞥見過的風姿,贈劍的認真模樣,琉璃燈下情執,將她攬在了懷裏的美麗,流光溢流時對她說的那一句,我愛你,都隨著那指尖的飛花,一同消失在了她的記憶裏麵。
眼內的清明歸來,再沒有任何的情緒湧動,所有的一切,隨著忘川水的下肚,化作了雲煙,漫漫,漫漫地消散了開去。
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阿若。”正昏迷不醒地即墨予漓忽的翻起身來,大聲地喚了一聲殤若,那聲音極為的悲傷,極為的讓人聽起來疼痛。
隨之而來的,便就是湧動不斷的血從即墨予漓的嘴唇邊滾落下去,將他身上清白的貼身衣服星星地沁了好一些的血跡。
那血跡密布,遍灑在了衣上,絲被上,即墨予漓頭上的素發,還有一些散在嘴唇邊,將這些血跡帶起了一些。
“帝君,閻君怕是與著殤若姑娘有所感應,所以,便就會大喊出聲。”夜清將即墨予漓的身子扶正,用了帕子將即墨予漓嘴角邊的鮮血擦了幹淨,但是,剛剛擦幹淨,那血液,便就又滾落了出來。
“混賬天君,居然這麼折騰本君的兒子,毛都還沒長全,就把主意打到我北陰的頭上來了。”北陰帝君兩步跨到了床榻邊,將自身的靈氣,渡了一些給即墨予漓,每渡一層,便就是氣火騰升。
活活拆散,活活讓漓兒受這般的情劫之苦,天君真是好得很呢,比他這個看慣了冷清凡塵的鬼君都還要手段冷涼。
不過,想要統治我九重獄麼?
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北陰帝君朝著夜叉使了個眼色,夜清有點猶豫,帝君的意思,太明顯了,這般的痛苦不堪,不如選擇忘卻。
隻要忘卻,就不再會吐血不止,可是,他們已經將殤若的情義抹了去,就連閻君的,也要一並抹去麼?
那樣的感情,那樣美好的感情,他於心不忍啊。
“作孽啊。”北陰帝君感歎了一聲,將夜清打發了去盛一碗忘川之水,這般的苦痛,不如忘記吧。
可惜了,可惜了這樣的美好。兩廂最好的歸途,原來,隻有忘記啊,麒玉,這下你可滿意了?
北陰帝君將忘川水接了過來,歎了一口氣,心下一橫,將那水一點一點地灌進了即墨予漓的嘴唇裏麵。
夜清將頭擺到了另一邊,他實在是不忍心啊,不忍心原本相愛的兩個人,隻因為天君的陰謀,便就成了犧牲品,他為閻君感到不值啊。
北陰帝君臉色有點發沉,忘川水竟然隨著漓兒吐出來的血,一塊地流了出來,他連續灌了兩次才將之灌進去了。
為了殤若,所以才心上起了抵觸之心吧。如果,如果下次,他們還是有這般的塵緣,即便是漓兒苦痛,他也不會再強迫,不會再做這種作孽的事情。
現今,就選擇遺忘吧。
即墨予漓的眼皮有點沉重,重的他一點也沒有辦法睜開,夢裏,那一位女子的麵廓即將變得清晰通透,但,瞬間被一道白光打散,無論他怎麼抓,都沒有辦法將之抓住。
他似乎,似乎有一種心疼。
疼得,他都快要被撕裂了一般。
“阿若。”
他大喊了一聲,所有的夢境,便就隨著光彩從邊緣處,無限的擴散開去,隻留了一片空白在他的思緒裏麵。
“師父。”殤若的嘴唇裏,輕輕地溢出來兩個字出來,師父?誰是師父?殤若暗自覺得好笑,她這是著了什麼魔障,怎麼會喊出這一個名字出來。
殤若將衣衫理了理,跨進了大樂九華的宮殿裏麵,菩薩請她來,隻是為了見得一個人,說是剛從塵世曆練一番的修魂使大人。
修魂使的名字,叫做羅玄裳。
羅玄裳麼?菩薩為她取了連殤若的名諱,她心下高興,她從來沒有名字,現下有了這名字,怎麼不令她感到一陣的高興呢。
她的腳上麵,是白麵花瓣的鞋子,她不知道怎麼的,就是喜歡穿這一雙鞋子,那日她在大樂宮外的時候,那叫即墨予焰的人,便就詢問過她,為什麼喜歡穿這一雙鞋子。
為何?她不知道,隻知道她就喜歡穿,這鞋子,對她來講,有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她舍不得換下來。
她很好奇,那即墨予焰看她的時候,眼眸裏麵閃著光亮,可是,那些鬼差喚他作焰王?焰王是誰啊?